阮元归家之时,却也意外发现,家中后园之内,这日也多了一抹全新的颜色。就在这一天,孔璐华托人从曲阜家中送来了不少花木,将它们尽数移植在花园里,阮元方一归家,看着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的后花园,心中也不禁愉悦。
“夫人今天真是好兴致啊,这许多花木,真是让这衍圣公府的后园,犹如仙境一般啊。”阮元主动对孔璐华赞叹道。
“夫子回来啦!”孔璐华看着阮元归来,心中自也开心,一边指着自己种下的许多新花木,也一边对阮元介绍道:“你看,这边是藤花,那些是桃树、海棠、槐树、榆树……还有这个呢。”说着,孔璐华也指着自己身边花坛里的几丛花,对阮元道:“这些杏花,是我小的时候在家里就最喜欢的花,如今咱们在京城安顿下来了,就想着……也在这里栽一些嘛,夫子,你也很喜欢杏花吧?”
“是啊,昔年先师杏坛讲学的故事,我也是从小就有听闻。夫人,这就是杏坛的杏花吗?这样看来,这些杏花也真的很美啊。”阮元也对孔璐华道。
“嘻嘻,有个精通典故的夫子,还真有趣呢。这些杏坛的杏花啊,我最喜欢了。夫子你看,这里的杏花啊,从来都有两种,夫子你帮我看看,是红色的杏花好看呢,还是白色的杏花好看?”孔璐华看着阮元神色轻松,也和他相互打趣道。
“嗯……夫人今日穿的是青色衫子,这样说来,我倒是以为青衫配红花,让夫人更漂亮些,要不,夫人也来看看?”说着,阮元也走上前来,从花坛里折了一支红杏,轻轻别在了孔璐华的额头之上。
“哈哈,夫子,你也很懂如何讨好夫人嘛?”孔璐华想着自己头上的杏花,心中却也多了一丝甜蜜。
“是啊,夫人名为璐华,正是如花似玉之意,今日这朵花,与夫人也正相配啊?”阮元打趣道。
“夫子的话真甜……”孔璐华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温暖,便对阮元笑道:“那么……夫人想要永远把今日戴花的样子记下来,不知道夫子能不能答应我呢?”
“夫人是想……让我把夫人画下来?”阮元轻轻抱住了孔璐华,向她问道。
“嗯,夫子,你的学生给你画的小像,我看着画的都不错呢。所以……夫人也想要一个。”
“好啊,只是……我这画艺从来拙劣,若是画得不好,夫人可别见怪啊。”
“那你今日就好好看看夫人,之后好好练练,等你画的时候,可不许再找借口!”
红白相映的杏花之内,阮元和孔璐华呼吸着花中溢出的香气,一时间也都不愿移动,只想着安静地度过一个下午。
三公庭下例栽槐,更取时花处处栽。
淇竹低随青柳密,海棠高共紫藤开。
还添阙里坛中杏,但少扬州江上梅。
待得十年深雨露,绿阴红树满春台。
京城的日子,少了巡抚部院的诸多辛劳,却也多了几分诗情画意,甚至有些时候,阮元念及这番安闲,也情愿在这样的时光里多停留些时分,哪怕只有片刻。
看着京中生活日渐安稳,阮元也给扬州去了信,让阮常生夫妇入京,自己也想着一旦能够再度为嘉庆启用,就让阮常生正式进入国子监。而阮元进了史馆之后,史馆中官员多闻阮元学识,亦自敬重,阮元与各人终日研讨编修列传、采取唐文之事,也一样乐在其中。只是这一日,嘉庆却又叫来了所有大学士和军机大臣,各人方一落位,嘉庆便也按捺不住,向着各人训斥道:
“庆桂、禄康,你二人即为旗人宰辅,这约束八旗之事,难道不是你们的应尽之责吗?可你们如今都做了什么?!明亮家的轿夫聚赌,朕让你们去查,你们一连月余,都对朕唯唯诺诺,无一语确实,现在……原来如此,你二人家中,竟皆有参与赌博之人!八旗子弟,骑射为本,兼以文事,如此方为安身立命之道,如此方对得起朝廷栽培。可现在京中八旗,平日有多少人无所事事,聚赌听戏无所不为!长此以往,国家若遇外敌,朕要让何人上阵御寇?朕以前还以为旗人子弟不务正业的,只是那些庸下人家的子弟,今日朕明白了,你二人身为辅弼之臣,便从无教训八旗之心!长期以往,旗人子弟,该如何维持昔年淳朴风气?!”
原来,这时京城之中,有御史向嘉庆检举大臣明亮一家有轿夫聚众赌博,期间多有八旗子弟参与。嘉庆听了,当即大怒,便让庆桂、禄康严加查办。可不久之后,竟又有御史上言,聚赌之人甚多,包括庆桂禄康二人轿夫家仆,俱有参与其中,是以这日嘉庆将所有重臣尽数叫来奉三无私殿中,在各人面前,对庆桂和禄康再不留情面。
“皇上,奴才……”禄康眼看形势不妙,又是家中仆隶犯事,便以奴才自称:“是奴才驭下无方,奴才平日公务太多,一时对家中仆隶失了约束,还请皇上治罪!”
“治罪?去年王书常盗银之事,你便有失察之过,当时朕念你是宗室,只让你降级留任,其余暂不追究。可如今你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再次失职,既然如此,朕对你也留不得情面了!现在就传旨下去,褫夺禄康大学士一职,之后以闲散宗室身份,回家思过去吧!禄康,你也给朕记住,不要以为你是宗室,朕就能对你网开一面,秀林做吉林将军,当六部尚书的时候,做得比你更好!他如今被查出侵吞国库用银,朕一样处了他绞决!你若是不思悔改,之后再有违法失察之事,朕照样对你严加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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