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工之官,束手误事如此者甚多。”此后阮元也不禁感叹。
而林则徐看着阮元成功疏浚河道,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凡行事,不可为表面繁难所惑,须得详加考查,得以实证,方知可行与否。仅观其大略而谓之不可行,徒误事耳。”这是河道疏浚那一日,阮元对林则徐感慨之语。
很快,第一批北上运船便即到了天津,相继抵达通州交卸漕粮。阮元也与林则徐道别,林则徐自北赴京城,重任翰林去了。而正是阮元督漕得当,漕粮并无漂失,完漕之后,尚有不少余粮,嘉庆便也同意了阮元建议,准许漕帮自行出售余粮补贴水手之用。各帮旗丁水手一时也是欢声雷动,感念皇恩之余,也纷纷盛赞阮元宽仁体恤之心。五月末时,阮元回到淮安,也开始准备迎接第二批粮船,再度北进运粮。
而这一日的漕院内外,却也出现了难得的热闹之景。
“这位军爷,您再仔细看看,咱们这次送来的东西,既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也不是金银绸缎,只是杭州的一些特产,就这样的东西,阮漕帅也不愿意收么?要不,您也帮我们再问一问,如何?”这日漕院门前,一名书生带着两个随从,带了几个竹篓站立门前,却是张鉴得知阮元前来淮安上任,特意前来拜访,可是漕院兵士都已经经过阮元再三严令,不得接受任何外人礼物,是以即便张鉴所携,仅为特产,卫兵却还是犯了难。
“这……这位先生,我们大人对收礼的事,一直要求最严,若是咱们随便放您这些礼物进来,一定会被严惩的。虽然您这些也只是……只是烧酒、杨梅和蜜柑,可是……可是我们也不清楚……”看兵士的样子,似乎也觉得这样的礼物一律不收,多少有些苛刻,但他迟疑半晌,却终是没有同意张鉴的请求,看来阮元平日治吏,果然严于他人。
“那……要不你这样跟漕帅大人说一声,就说我是他在杭州时的学生,怎么?漕帅大人平日最是重视学问,难道他自己的学生来了,他还能不见吗?漕帅大人的脾气是还是清楚的,只这样说上一句,大人绝不会训斥于你,怎么样?要是漕帅大人果然斥责你,那……那这些烧酒蔬果,就都给你拿去,你看够不够啊?”张鉴眼看兵士态度坚决,也只得搬出师生之谊来说服他。
“那……要不我试试吧。”兵士听张鉴这样一说,方才小声答道,向内走进数步,却又奔回,小声对张鉴道:“先生,若是漕帅大人愿意让你们进去,这里的蜜柑,能不能留两个给我啊?”
“哈哈,好啦,这声音啊,我可是一听就听出来了,不是春冶,还能是谁啊?”就在此时,一个各人都非常熟悉的声音从漕院之内传了出来,果然是阮元到了,而这时阮元身后,还有三个各人都不熟悉的文士。阮元看着那卫兵,也对他笑道:“你面前之人不是别人,是我在杭州认的学生,更何况我看他这礼物,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其他珍奇之物,若是这样的礼都不收,也未免太刻薄了。当然了,你能够坚持规矩,也自该赏,你方才不也跟春冶问了吗?想要两个蜜柑回去,对吧?”说着,阮元一边看着张鉴拿来的几个竹篓,一边点头道:“好,今日这里蜜柑我看不少,可以给你十个,但剩下的,我也不能再客气了啊?”
“这……多谢大人!”卫兵听闻自己所得已经远超最初请求,也连连向阮元道谢。
“好啦,春冶也进来吧,正巧,今日丽正书院那边,也来了几个生员,想着来我这里询问些入幕之事,你也一起过来,也让我看看,你这两年下来,学问可有长进啊?我可还记得呢,去年你给我来信,说是想作一部《皇清学案》,如今可有成效啊?”阮元一边说着,一边也带了张鉴入府,各人来到书房,张鉴向各人告知了自己身份,三名陪同阮元的文士见他儒雅稳重,也当即将自己姓名相告,愿与张鉴结友。
原来这三位与阮元一同在漕院之内的文士,其中一人年岁较长,名字叫做包世臣,字慎伯,另两人年纪较轻,一名丁晏,字俭卿,一名萧令裕,字梅生。丁晏和萧令裕都是初取生员,在丽正书院读书,被江藩发现赏识,进而推荐给了阮元。而包世臣虽然也是生员,却已经在当地多名府县官员幕中做过幕友,阮元在淮安督漕,偶有闲暇,也会前往丽正书院讲学,包世臣素闻阮元之名,便即到丽正书院拜访,这才认识了阮元,阮元见三人不仅精于学问,更是对漕运政事多有关心,便也时常延引三人到自己幕中办事,讲论经术之余,也让三人多了解一些官府实务。说起张鉴治学之事,张鉴却也有些惭愧,虽说《西夏纪事本末》已然有了初稿,可《学案》之事终无所成,好在阮元也没有责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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