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纶,朕让英和整顿步军统领衙门,其中之事,朕已经清楚,九月十五当日,上午就有十余百姓,前来向你告知京城多处城门,皆有行踪诡异之人,当时你若是及时发兵剿捕,他们根本到不了宫禁之内!朕也想听你解释一下,事发之时,你在那里想什么呢?”
“皇上,这……”吉纶眼看嘉庆已是箭在弦上,哪里还敢对嘉庆再行辩解?只得以头抢地,道:“是奴才糊涂了,奴才当时想着天下承平日久,绝不会有奸人如此大胆,竟然公开犯禁,是以奴才当时没有发兵……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承平日久?七十七个贼人,视宫禁重地如无物,这就是你堂堂九门提督,给朕的承平日久吗?!”嘉庆终于按捺不住,对吉纶大骂道:“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山东的时候,就有人说你为人庸碌,不堪治事,当时朕遣人去过山东,没有实据,所以朕对你才没问罪,还让你进京做了九门提督,如今看来,是朕瞎了眼了!吉纶,朕知道,当年和珅伏法,你是有功之人,所以朕对你格外信用,山东巡抚、九门提督,哪一个不是要职?可你都做了什么?!你以为你凭着之前的功劳,就可以无所事事,混迹官场了吗?朕也告诉你们,无论你们以前有无勋绩,今日失职,那今日朕便要严加惩处你等!吉纶,你有此大错,罪无可恕!英和听旨,明日便即查抄吉纶家产,若有贪贿之迹,直接论绞,朕绝不留情!西华门护军参领何在?出来!”
“皇上,奴……奴才哈宁阿见过皇上……”这时各人只见群臣之末,一个五品武官颤抖着走了出来,向嘉庆跪倒,不敢再发一语。
“将他顶子去了!”嘉庆盛怒之下,也顾不得再下诏旨,直接对身旁两名侍卫喝道。随即,嘉庆便对着哈宁阿大骂道:“你堂堂的五品参领,如何见了贼人,竟尚不如文人妾妇?!你可知道,贼人在文颖馆劫掠之时,好几个翰林手无寸铁,竟随手取了笔砚,与贼人殊死相抗,最后被贼人砍伤,他们也没后退!你倒好,整个西华门护军,在你这种酒囊饭袋指挥之下,眼看七十贼人,竟没动一刀一枪就让他们进了宫城,大清朝的颜面,都被你个丧尽天良的蠢货丢尽了!似你这种混账东西,朕再多看你一眼,朕都觉得恶心!传旨下去,九月十五日西华门所有护军,自哈宁阿以下,所有人一律开革,送往伊犁,终身在伊犁服役,永远不许回来!”
“皇上,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哈宁阿惊慌之下,竟想着若是继续检举揭发他人,说不定还有脱罪希望,当即辩道:“这……这都是……都是内监刘金干的!那日是刘金、是刘金突然从西华门外带了几十个人进来,说是为御膳房送菜,奴才一时糊涂,就信了他的鬼话,奴才实在不知道,那些人都是逆贼啊!”
“带刘金上来!”嘉庆怒道:“还有,这次禁门一事,所有牵连太监,刘得财、杨进忠、刘进亨,都带过来!”
一旁侍卫应声而去,很快,一众勾结天理教的太监便被捆成一排,带到了嘉庆御座之前。嘉庆也向刘金主动问道:“刘金,方才哈宁阿说,是你带了西华门的贼人进了宫城,这些贼人后面做了什么,朕不用再跟你讲一遍了吧?这样回想起来,你是恨朕入骨啊,你恨不得贼人那一日,就把这紫禁城拆了,你才解气,是也不是?!外面的人总是跟朕说,官 逼 民 反,你这样恨朕,也是平日朕待你不好了。可朕回想你这个人,你在宫禁之中职分不高,朕确实没有额外恩赏于你,可反过来说,朕也没有重责过你一次吧?朕没责罚过你,自然也不会冤枉你了。那朕现在不清楚了,朕究竟是哪一件事亏待了你啊?你给朕讲讲,若是朕错了,朕现在就向你认错,如何?”
“皇上,这……皇上没做什么对不起奴才的事啊?”刘金被嘉庆这样一问,却也老实,只想着刘得财、杨进忠等人反复对自己说起的“应劫”之语,便老老实实的向嘉庆说道:“可是,刘公公、杨公公他们告诉奴才,如今天下多灾,乃是天劫将至,只有九月十五送外面那些弟兄进宫,才能上应天劫,平安渡过末世啊?皇上,奴才只想渡劫,想着我大清天下,如此便能太平,哪里……哪里有什么悖逆之心啊?”
“你!如此无耻谰言,你竟然说得出来,尚无一丝悔改!”嘉庆万万没有想到,刘金乃是真心相信末世之语,二人这一番对话,竟是驴唇不对马嘴,盛怒之下,只认为刘金是执迷不悟,坚定地要和自己对抗到底,竟再也顾不得平日温润宽仁之态,当即对刘金等人喝道:“传朕旨意,宫中所有勾结匪逆之人,无论大小主从,一律凌迟处死!若尚有勾结外贼,尚不为我君臣所知者,一经查出,直接凌迟,朕绝不宽恕你等悖逆家奴!”
“皇上、皇上,奴才一向忠于皇上,一向忠于皇上啊!”刘金即便别的事再听不懂,“凌迟”是什么意思,自己却也清楚,一时之间,再也顾不得身边的王公百官,径自嚎哭起来,哭声之中,尽是绝望之情,许多两侧跪拜的大臣听了,也都心下恻然,或轻轻摇头,或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刘金惨哭之状。
“皇上,小金子他……他是真的年幼糊涂啊。”听着刘金哭号,就连嘉庆身边的张进忠,这时也已经忍不住了,也从嘉庆一旁探了出来,向嘉庆跪倒,恳求道:“皇上,小金子奴才虽然不熟,却也清楚他底细,他入宫不过四年,入宫之前,在民间又不识文字,这何为忠义,何为荒诞,民间之人从来没有和他讲过啊?他入宫之后分在奴才这里,奴才便让刘得财和杨进忠管教于他,谁知……谁知他二人早已为外人所惑,竟也将小金子害了。可皇上,小金子他……他根本没有可能去记恨皇上啊?要不皇上就看在他四年来勤恳,外事又一概无知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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