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大鱼……伯元,依你之意,难道……你还想让杨兄弟去做一次卧底不成?我看不妥,杨兄弟,二十年前你去蔡牵那里卧底,是因为你当时年轻力壮,如今呢?你也都六十多的人了,且不说以身犯险,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你现在这个身体,万一有什么事,你扛得住吗?”许松年听着杨吉和阮元对话,依稀发觉,阮元竟有将当年反间之计重新再用一次的想法,当即大惊,向杨吉劝道。
“蓉俊,这件事还是让杨吉做主吧,你也清楚,就他这个脾气,他决定下来的事,你还能不让他做吗?二十年前我打不过他,今天呢?我也打不过他呀?”阮元无奈地摇了摇头,向许松年笑道。
“老许,你说的我也清楚,可如今形势,是敌在暗我在明,这鸦片之事,我们已经经历了三年,也总结了三年的经验教训,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肯定是有那么一张网,如今已经成型了!而我们现在可以看到的,就只有这网上最边缘的一部分,扯网、织网的人究竟是谁,我们一点都摸不到,这样下去,就算清剿鸦片,也不过抓到些小喽啰,济得甚事?所以……那句话我都学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至于这卧底的事,我觉得我能行,如今对面是走私鸦片之人,又不是海盗,他们敢正面跟官府相抗吗?不敢!他们聪明,可我跟伯元也商议了半年时间,面对那些吸食鸦片之人,我们要如何应对,这个我心里也有数啊?我年纪确实大了,可对手也没有当年那么难缠了啊?再说了,老许,你现在让伯元从绿营里面挑个人去做卧底,你说伯元他敢吗?说不定他派去的,就是鸦片馆那个内线呢?”
“是啊……”许松年听着杨吉讲述自己前行之志,心中也不觉对他更为敬佩,便也对杨吉道:“好,老杨,这次我就听你的!但你千万记住,反正都在广州城,咱们通信也方便,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我和伯元说,千万别逞强,要是有危险,要么你尽快回来,要么你随时去找可靠的绿营联系我,总是别伤了自己,知道吗?”
“哈哈,这你就放心吧!”杨吉也对许松年笑道。
“杨吉,这次我不想拦你,但蓉俊说的没错,有几件事你需要做好准备。毕竟那烟馆就在广州城外,我也自然会找人帮你,这几件宝贝,你可得好好使用,千万别浪费了啊?”阮元眼看杨吉意志坚定,许松年也不再阻拦,心中自也有了决心,可是想着卧底一事必然涉及更多细节,这时他还是劝住了杨吉。
杨吉也没有反驳,而是等着阮元接下来的举动。
果然这日入夜,阮元便将杨吉叫来了书房之内,并且取了一个盒子,放在杨吉身旁,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几个小圆球,凑近了看,圆球之上尚有些香气,令人不舍。
“伯元,这……又是你的新发明?”杨吉问道。
“不是我发明的,是孔顺。”阮元也小声对杨吉说道:“我想着,若是你真的有一日,想要去冒这个险,就凭你的脾气,我估计是制止不了,既然如此,那我还不如帮帮你呢。这个是孔顺根据鸦片香气调制的土丸子,从味道上来说,和鸦片算不上十足十的相似,但起码有七八成,若不是特别留意,孔顺说是瞧不出两者区别的。我知道你要是跟那些人在一起,难免要抽几口,可那鸦片是大害之物,你决不可贸然犯险,一旦上瘾,我可救不了你了!到那个时候,你就用这个点上,再寻个法子离他们远点,这样应该……应该能避开烟气,尽量不被烟毒所染吧。”
“伯元,我……我会想办法的。”杨吉听着阮元讲解,心中自是感动,却也不解问道:“可是这鸦片,你是从哪弄的啊?”
“裴山兄在世之时送过我一盒,剩下的……韩庆缴获了那么多,我总有办法嘛。”阮元简单解释之后,也继续向他说道:“还有,这次你要是出去,可能几个月都跟我们联系不上,往你那边送后续的丸子,这件事我试着让袁三帮你,但你有了情报,也得传出来啊?我们这边,才能更好的应对不是?”
“那我怎么传出来,还是找袁三吗?那我不容易暴露吗?”杨吉却也想到了更多的可能。
“不,除了袁三,这一次能够帮你的人,在咱们家可还有一个呢……我有个文人经常玩的游戏,现在就教给你,若是一般俗人,断不会看出其中端倪。”
“伯元,我……”杨吉这时却忽然想起来阮安,不觉对阮元叹道:“孔静她现在怎么样了?可还有些好转?那日我看孔静的样子,她血气实在太差了,我知道,我这一去,或许要大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有突破,孔静还有三个多月就快生了,那一关实在是……伯元,我走不了这么快,别的事咱们可以慢慢来,但孔静她……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啊?江夫人和荃儿死在我眼前,那时候咱们心都碎了,谁知道过了三十年,孔静也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你帮我劝劝孔静,一定要好好活下来,我……我还想着等我把事办成了,听孔静夸她杨伯伯几句呢。”说着说着,杨吉竟也有些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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