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西北前线大捷的消息也传遍了全国各地,阮元等人在云南得知张格尔之役终于结束,天下重归太平,自也设宴相贺。这一日,阮元、伊里布、杨国桢等人再次齐聚一堂,除了庆祝前线大获全胜,也对之后的云南政务展开了更多商议。
“阮总制,这一次西北大捷,咱们可要先恭喜你啊。”伊里布率先对阮元举杯敬酒道:“我们都听说了,总制去年,一次捐了两万两援助前线,皇上也给总制两位公子补授了郎中,另外,总制的大公子因为万年吉地兴建,在各司主稿得力,听说也已经升了云南司郎中了!还有,盐法道那边也来了消息,说道光六年,咱们盐务之上,还差十万两才能完税,可去年一年的盐税,不仅收足了定额的那部分,还盈余了一万六千两呢!若是下一年继续按咱们新定的盐法征税,盈余两三万两,也是大有可能啊!这样说来,咱们今日,是双喜,不,三喜,也不对,是四喜临门啊!”各人想着伊里布所言诸事,虽为赞美,但却都是事实,也一并笑了起来。
“莘农,这杯酒先不急,福儿那边还有一件事要办,若是这件事如我等所料,咱们再举杯共饮,也不迟啊?你看,福儿派去的人已经回来啦!”阮元一边向伊里布陪笑着,一边也看向厅堂之外,果然,一个仆从正匆匆赶上,手里还拿着几封信札。
阮元取过信札,一一拆开看了,也向各人笑道:“各位,这次咱们还真的可以喝几杯了,福儿遵我之命,已经在六处府城调查了一遍盐价,今年盐价相比于去年,并无增长。也就是说,咱们盐政清查之事,已是上足国家赋税,下亦无损于百姓,这才是大获全胜啊!这一杯,我与诸位共饮!”说着,一向在官员之中极少饮酒的阮元,竟主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这样说来,咱们才是真正办成了一件大事啊,阮总制如此稳妥,也让下官佩服啊!”杨国桢也随即向阮元敬酒道。
“杨臬台这杯酒我可不能不喝啊,毕竟这次回疆大捷,令尊是居功至伟啊。”阮元也回敬了杨国桢一杯,道:“既然如今咱们盐税充足,那也总要有所作为才是,总要把钱用到实处嘛?更何况,如今缺钱的地方,其实还不少呢。去年秋天去贵州阅兵,发现那边好几处府县,城墙都坍塌了不少,一直没钱补修。所以我也想着,咱们先看看云贵两省的要地城池,到底有没有城防不足的问题,要是有,就拨些钱出来先修城墙。要是还有盈余,再看各地学校,是否有需要增设学额之事,适当增添一些也不错嘛。还有,今年我也想着,最好能够去永昌阅兵一次,看看西境边防情况,杨臬台,这次还需劳烦你与我同往啊?要是边防缺钱,咱们还要继续补充一部分呢。”
“这个自然,总制阅兵从来尽心,下官也算出身将门,这些事怎么能有所懈怠呢?只是……总制先前腿脚一直多有不便,如今这数次出门阅兵,倒是我担心总制身体啊?”杨国桢也答应了阮元的请求,但阮元素有足疾,是以还需小心问过。
“这个嘛,你们就放心吧。”不想阮元听到杨国桢询问足疾之事,竟然笑了出来,道:“你们有所不知,我这旧日陈疾,根本在于岭南炎热潮湿,后来道光五六年间,我一直熏香祛湿,便已有所缓和,如今这云南呢,地势高峻,终年清凉,与岭南已经大为不同,所以我这旧日足疾啊,已经基本痊愈啦!你们看,我这不用手杖,不是一样可以走路了嘛?”说着,阮元也再次站起,不用手杖,便即行了数步,看来果然平稳。但伊里布还是担心阮元逞强,待他走了几步之后,便即将他扶回坐上。
“这真是太好了,那下官也自当尽力,随总制一同去西境阅兵!”杨国桢也当即向阮元拜道。
“哈哈,好啊,那咱们也再饮一杯,共祝天下太平!”阮元心中惬意,又斟满一杯酒,向各人问道。
“共祝天下太平!”伊里布和杨国桢也一并应道。
只是这次敬酒之时,阮元心中竟也多了一重疑虑。
“天下太平吗……今年就六十五岁了,也不知余年还有多少,还能不能得到致仕的机会啊……若是我依然尽心办事,应该能够在有生之年,一直看到天下太平吧……”
千岁梅花千尺潭,春风先到彩云南。
香吹蒙凤龟兹笛,影伴天龙石佛龛。
玉斧曾遭图外划,骊珠常向水中探。
只嗟李杜无题句,不与逋仙季迪谈。
登台终日见昆华,恰好楼台住一家。
玉岭西横皆是翠,彩云南现半成霞。
千村绿稻真秋色,十里清滇是海涯。
更比乐天州宅壮,惜无元九寄诗夸。
皓月照昆海,元宵登眺来。
云山绕城郭,镫火上楼台。
年熟民皆乐,春晴漏勿催。
遥知深夜里,游客踏歌回。
阮元督滇最初两年,滇南盐政渐有起色,云贵边境尚属太平,阮元自也颇为惬意,笔下诗作,亦多安乐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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