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以为许太常之言大谬,绝不可行!”不想许乃济话音方落,便有一人站了出来,这人是给事中朱嶟,只见他拜过道光之后,当即向群臣言道:“许太常奏疏我等均已看过,其中大半皆是荒谬之语,看似有理,实不可行!许太常言及官员士子兵丁,不在弛禁之列,纯粹是一厢情愿的臆想,最开始吸食鸦片的是哪些人,其实就是许多官员家中的幕友家仆!正是因为他们吸烟,所以市井游民方才渐染恶习,而如今乡村百姓,其实吸烟者并不多。那许太常所谓严禁官员士兵吸食鸦片,又有何用?幕友家仆,不在禁烟之列,他们还可以吸食如故,而乡间百姓眼见弛禁,又怎能不为鸦片所诱?如此,是对已经吸食鸦片之人一再纵容,而对那些尚未吸食鸦片之人,朝廷竟要诱导他们吸食!朝廷严明法度,亦有教化之用,可一旦朝廷自毁法度,那不是说,朝廷放弃了自己的教化之责吗?一个教化之责都尽不到,任由百姓廉耻丧尽的朝廷,百姓还能信服吗?”
“朱给谏,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鸦片之所以泛滥,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幕友家仆吸烟所致,可如今天下间皆有吸食鸦片之人,难道所有吸烟上瘾的人,都是被幕友家仆诱导吸烟的吗?”许乃济也向道光言道:“皇上,朱给谏所言幕友家仆,臣确实疏忽,若是日后弛禁,自可将他们同于官员兵丁,不在弛禁之列。但鸦片之所以如此泛滥,臣认为不在于幕友家仆之劝诱,而是因为鸦片本就是易于成瘾之物!百姓一旦吸食鸦片上瘾,就会源源不断地购入鸦片吸食,所以对于私贩鸦片之人而言,无论幕友家仆吸烟与否,他们都会想办法让百姓上瘾,进而贩卖鸦片,而戒除烟瘾实在困难,如今民间也没有根治之法,这也是臣以为,如今鸦片难制的原因。至于教化,臣以为朝廷还是要做的,鸦片易于成瘾,应该告知百姓,但百姓吸食与否,实在不是如今朝廷能够控制的,倒不如任民间自立规约,让有戒烟之志的士绅自行监督规劝百姓,也就够了。”
“皇上,臣以为,许太常之言不能让臣信服。”这时,御史许球也出班向道光奏道:“所谓鸦片征税之言,实在大为荒谬,如今我天朝对鸦片厉行严禁,洋人犹自私贩鸦片,一年几至百万斤,那若是朝廷果然弛禁,只恐洋人贩运鸦片之数,不数年即可翻倍!到那个时候,朝廷收鸦片税又有何用?洋人不还是把银子都赚走了吗?许太常说是官兵不在弛禁之列,可是官兵不也是从百姓里来的吗?若是百姓都吸烟成瘾了,那新招募的兵丁,新选任的官吏,要如何保证不被烟毒所侵?更何况,如今天下有良知之人,皆以鸦片为毒物,许太常觉得,堂堂天朝,向一种毒物征税,这成何体统啊?”
“皇上,许御史,臣在奏疏中已经言明,觞酒衽席,皆可戕生,附子乌头,非无毒性,如此旧时至毒之物,历代从未严禁,是以国朝禁亦可,不禁亦可,天朝威仪,并不会因为朝廷禁烟与否而受到贬损。新选任的官吏,后来入伍的兵丁,如果有吸食鸦片之事,将其逐出,永不叙用即可,总是要比直接到百姓之中拿捕私贩鸦片之人要方便些吧?至于白银外流,自可明令洋商,在贩卖鸦片之际,不收白银,只准以货易货,如此白银便不至于流失了。”许乃济依然有自己的主张。
“许太常,您方才所言,仍不过只是空言。鸦片之毒,在于缓慢成瘾,附子乌头,服食即可致命,是以无人敢于大量购食,这和鸦片能一样吗?至于以货易货,更是你一厢情愿之言,若是以货易货之法可以施行,那为何这些年洋人私贩鸦片,运出去的都是白银呢?洋人想要卖鸦片,不就是为了赚咱们天朝的银子吗?你所言以货易货,洋人定然不会同意,此后还是会私贩鸦片,那相较于今日,又能有什么改善呢?”许球自不相信许乃济之言,二人之间,仍是针锋相对。
“那许御史,如今严禁之法,您觉得可行吗?朝廷自仁宗皇帝之末,至今整整二十年,一再加强鸦片之禁,可效果又如何呢?”许乃济也向许球问道:“难道这二十年的禁烟,许御史,各位大人,你们还看不出吗?按如今的章程法度再办下去,这禁烟之事,已经办不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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