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王小青用一块弄湿的洁白的布,轻轻擦拭他的伤口。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牙齿咯咯作响。
他极度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想要折磨他。
“对不起。”
她低声说道,但并未停下动作。
“我知道这会很痛,但伤口必须清理干净。”
真实医生的态度,面对病人,她不得不拿出了医生的素养。
和其他无关。
孟渊没有答话,只是继续看着她。
令他倒吸一口气的原因与其说是疼痛,倒不如说是她碰触到他时所引起的反应。
那就像闪电前凝重的空气一般。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就这么大刺刺的面对一个男人得身体,难道不知道该害羞吗?
她的爹娘是怎么教育她的啊。
在她的碰触下,伤口开始缓缓出血。
她尽可能将动作放轻。
“要缝合!我建议你还是睡一会儿的好!一针就行,我打包票,一针就昏过去,不然是你无法想象的痛苦。”
“不用!我可以忍住。”
孟渊咬牙。
谁要你的一针。
一针下去,老子大概可以嘴歪眼斜了。
疼死也比那样好。
“好吧,只要你自己愿意,我没意见。”
“嗯。”
“你这人还真是嘴硬,一针的事情,你好我好大家好,还不乐意,你知不知道,姑奶奶一针那是多少钱?请都请不到的,要不是因为我奶奶,我早就是……算了,不说了,说了都是心酸。”
“那就别说,我不扎!”
他开始觉得天旋地转。
他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女孩子轻柔的触摸上。
其实他是想监视这个女人,免得被一针弄死。
他以前从没有听说有女人当大夫的。
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毫不起眼而且过分单薄,像这里大部分的女人一样面容疲累。
然后她走向他,他看见她黑色眸子里的凶狠。
一头发亮的黑发随意地绾在脑后,乱得有些可爱,有些发丝散落在脸庞四周。
然后就那么威胁他,那根钢针现在他还记得很清楚。
谁会忘记呢。
老天,他是恨这个女人的。
因为她让他们没办法离开。
这是唯一的解释。
现在这个女人有机会可以好好的收拾自己了,自己还是送上门的。
可是他要见识一下,这些村民嘴里的活死人,生白骨的手段是什么手段。
他的伤势,他们这些人的伤势,在战场上,都是必死无疑的。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怎么救他们。
“我要先用剪刀剪开伤口清理,然后缝合。”
她冷静地向他解释。
“所以会很不舒服。”
他没有张开眼睛。
心道,您能不能闭嘴,这是诚心要他不痛快,心里光是想一想就会疼。
“开始吧。死不了!”
队伍应该已经开战,这一场雪说不定会耽误所有人的进攻。
父亲会很担心的。
他的第一场战斗似乎不顺利的很。
也许会死伤很多人,那些人的伤势大概比他还严重。
一想到这个,他忽然不疼了。
突然!
剧烈的痛楚让他身体整个绷紧,从咬紧的牙缝间吸着气,但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王小青自己右手拿着镊子,左手则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
您自己不要的。
真可怜!
“要不来一针?”
一边快速的进行自己的工作,一边问孟渊。
孟渊冷汗都出来了。
咬着牙,“不,需,要!”
他绝对相信这个女人是故意的。
这是要整死自己。
“我要换地方了。”
她说道。
“这些东西可以让伤口不再腐烂。”
她看了一眼他的腿和手臂。
“那就一起来。”
他低咆着。
来吧,老子要是发出声音,我就不是孟家的子弟,不配叫一声世子爷。
她咬牙,决定原谅他的无礼。
照他说的做。
即便伤得如此之重,他对疼痛仍有令人惊异的忍受力。
她取过另一块布和另一把镊子,接下来的半小时便是不断的重复上面的动作,直到伤口被缝合,在整个过程当中,他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
她拿过一把剪刀,将他的皮肤拉紧,很快地将撕裂的肌肉剪开一些。
只是为了更好的缝合。
她用手指压挤伤口,将脏血挤出来,她一直在低声解释自己所做的事,虽然她并不确定他是否醒着。
她清洗伤口和止血,然后涂上消炎药物,防止更进一步的感染。
“好了,如果今晚你没发烧,你可能就活下来了。”
当然她没说发烧的话,自己也可以治疗。
他突然开口,
“我欠你一条命,在离开这里之前我不会动你们任何一个人,可是下一次遇到,我一定会杀了你。我发誓我会杀了你!”
她吓了一跳。
从她开始整个治疗过程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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