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峰山如天阻般横跨在中翱北部,连绵不绝的群山层层叠叠,强势又不失温柔的孕育着无数生灵,却有一方“净土”像是永远也养不熟的狼,无论伸出多少枝丫强行突破,始终越不过那道冰冷的石墙,只是堪堪够到墙顶。
墙头上的守卫像是与石墙融为了一体,间隔的距离精确的不差分毫,它们对脚下的攻势无知无觉,依旧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知疲惫的守护着后方的圣土。
古早之地和神陨山。
就在两地的交汇处,一座巫塔般高度的神陨屹立在当中,史无前例的规格决定了它的地位,历代巫祖都视它为自己的象征,匍匐在它的脚下进行过数次献祭,以及权力的交接。
新任巫帝也不能免俗,却也有别于那些虔诚的巫祖们,他将自己的大殿半包在神陨下方,远远看去,竟像是镇守一方的王座,霸气中还带了些诡异。
天光暗沉,融化了这片隔离地带,浓云密布,遮住了一切光亮的本源,空气停滞,寂寂无声,就连试探而来的凌冽寒风都被这里的黑暗尽数淹没,未知又凶险。
然而却有一个小队不怕死的渐渐靠近,尽管他们的脚步清浅,但掀起的斗篷还是引起了墙头守卫的注意。
黑暗中,一双双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注视着石门下的猎物,虽然没有动作,却蓄势待发。
为首的人掀开了兜帽,清脆动听的嗓音在这里突兀的跃出,“施窈带尚芸阁鹰卢拜见巫帝。”
话音刚落,沉重的大门轰轰隆隆的向两侧拉开,门外余音缭绕,门内死寂一片。
幽灵一般现身的鹰卫点了下头,沉默着为最后一批回归的同类引路。
对于常人,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却影响不到他们这些还没成熟的戈蚂人,可是,有景有物,就是没有人。
施窈快速扫了一遍,心也跟着沉了沉。
空荡荡的大殿布满了一层寒霜,施窈一进来就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被独浅背靠的巨型神陨给震骇的。
体内另一股力量在叫喧,施窈强稳住心神,抬臂摆了摆手,身后的卢卫立刻上前将肩上扛着的布卷子轻放在施窈身前,退回原位后随着众人跪了下去。
独浅对下方的异动似无所觉,只是专心摆弄着手中的王冠。
“施窈见过巫帝。”
独浅这才抬了抬眼皮,目光在布卷子上停了一瞬,又回到王冠上,“我倒是把你给忘了。”
“是施窈的不是,这么久才抓到祭品,望巫帝责罚。”说着,施窈欠身将布卷子掀开了一角。
里面的人脖子微侧,呼吸绵长,散开的碎发有意无意的遮了半张面庞,不显狼狈,倒是沉静安宁。
唐芭!
独浅掌中一紧,王冠“砰”的碎成了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骤然变为漆黑,被窥探心思的愤怒瞬间爆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她?”
在场所有鹰卢的瞳孔瞬时一凝,面露痛苦抖如筛糠,齐齐歪倒在地。
皮下涌动的生物肆无忌惮的乱撞,不可违抗的威压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施窈狠狠咬破舌尖,勉强调动起体内的另一股力量,以保证自己还能留下最后一分理智,“是盲风说巫帝要唐芭,但是要用垚晟和汕节的尸体和垚褚交易……呃!”
施窈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直接悬在半空,而唯一的支撑点就是陷在颈肉里利爪。
“垚褚在哪?诺弋和贡晖在哪?说!”
滚雷似的低喝直接炸开了施窈最后一道防线,盲风在她体内注入的另一股力量瞬间分崩离析。
“他们都……”施窈瞳孔涣散,趋于本能的给予回应,细弱蚊蝇的声音从狭窄的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链桥下密道……5百巫……偶军团也在……晖船社的……白海岸……恰布的人偶也……都在等命令……”
“竟然还有个密道。”独浅松了指尖的力道,冷眼看着摔在地上的人捂着脖子拼命的摄取氧气,轻蔑的抽了抽嘴角,“他们有什么计划?”
施窈狼狈的翻了个身重新跪好,“还没有计划,主人就带我离开了。”
“这是要引我过去啊!”独浅冷笑,“你主人可真是条赖狗,让你带祭品来,自己怕脱离不了我的控制先跑了。”
“不是这样的。”施窈额头磕着地面,“主人他已经……”
坏了!
唐芭诈尸似的弹坐起来,底气十足的大吼一声:“你是独浅!”
别说,这一嗓子还真把独浅吓了一跳,甩出的触角差点把唐芭给弄死,好在他及时刹住了闸。
不过,独浅总感觉唐芭醒过来的时机有些微妙,转身盯着唐芭,话却是对施窈说的,“盲风已经怎么了?”
唐芭面色不显,内里可是炸了锅,刚刚咬着牙没让自己逃离独浅的攻击,现在又要接受暴露秘密的危机,这可怎么办?
要是施窈说出盲风已经不是戈蚂人,颜双九的存在就藏不住了,预言的事也会公之于众……
唐芭的心如擂鼓,完全遮住了那股悸动,“灭口”两个字直愣愣的穿进大脑,又被悲催的现实粉碎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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