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久想来,这个时候有严冬尽在河西那里帮着折家,那还不如回来帮着自家人,他们这里怎么看,形势也比河西严峻,已经到了迫人的地步。
“不用了,他待在河西安全些,”莫桑青想都不想地直接道:“这事不许去信告诉他。”
艾久不好再什么,应着声退了出去。
莫桑青将手里的菜汤喝完,也没尝出味道来,将空碗往桌上一放,有侍卫送了漱口的浓茶水进来,默不作声地又退了下去。莫少将这漱了口,心里想着事,不自不觉地将这杯茶水也喝完了,等茶杯空了,他才发觉到自己满嘴都是浓茶泛苦的味道了。
自己不能回鸣啸关,但父亲还是要救。
浮图关的外城若真如信所得真的丢了,那等他带兵到了浮图关,这座关城应该落入了蛮夷之手。如果这关城没丢,那这无疑就是蛮夷给他下的套,专等着他去钻。想父亲无事,那他明知是陷阱,他得也往下跳,那跳下之后呢,他该怎么办?
莫桑青坐在房中苦思冥想中,想着蛮夷,莫少将军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秦王,这次的事里,有多少是秦王的手脚。又或者,胡家其实是诱饵,专门钩他离开鸣啸关的诱饵?胡今往以为自己重要,他也觉得胡家害处太大,必须除去,可在那汗王和秦王看来,胡家不过是棋子,而自己,莫桑青深吸了一口空气,将升起的怒气压下去,他这次心急了,不,莫桑青摇一下头,是他失了防人之心。
兵马排列整齐,准备好出发了,艾久跑回来请自家少将军。
“路上不要走太快,”莫桑青起身,走出胡今往的书房庭院之后,才拿准了主意,地声跟艾久道:“我要有调兵的时间。”
“是,”艾久忙就领命道。
明知陷阱,他不得不往里跳后,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将这陷阱打破,将浮图关,以及关外的堡镇悉数夺回来,想达到这个目的,他唯有与蛮夷决以死战,这地点不一定是浮图关,但他必须做好死战一场的准备。
胡今往投靠蛮夷,以致鸣啸军攻丘城,胡今往被杀,胡氏家族被逐出关外的消息传开之后,整个辽东都炸开了锅。紧随其后,蛮夷兵临浮图关,以攻破浮图关外城,将关外堡镇悉数攻占,俘虏百姓上万的消息又在辽东全境传开,这一次辽东人紧张却又不害怕,他们有莫大将军父子,有辽东铁骑,谁也没有想过,他们会输掉这场仗。
辽东铁骑在莫桑青的调动下,开始由分散在辽东全境的驻防地,往浮图关进发。全辽东人都知道,一场大仗迫在眉睫了,但除了得到莫桑青秘令的各军主将外,无人发现各路铁骑往浮图关前行的速度有些慢,各军甚至在有意无意地绕路前行。
莫桑青行军至半路,邱岳找到了他。
“你没去浮图关?”莫桑青见到好友后,开口就问道。
邱岳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树下,这个在莫桑青面前一向没什么正形,喜欢嬉皮笑脸的人,这会儿神情沉重,整个人看着很疲惫。
“青啊,你先去洗把脸,喝些水,”莫桑青先让跟着邱岳过来的莫青去休息,自己席地坐在了邱岳的身边,声道:“出了什么事?”
“我去了浮图关,”邱岳道。
莫桑青的眉头就是一皱。
“我是带着队人马先行的,”邱岳道:“浮图关的南门和东门还开着,进出城门的人也还挺多,可见内城里的情况还正常。”
“那是哪里让你看出不正常的?”莫桑青问,若真的是情况正常,邱岳能不去见自己的父兄,而跑来找自己吗?
“守城的人不对,”邱岳话的声音压得极低,道:“我一个也不认得!浮图关的兵将我不能全都认得,但至少我还是能认得一些的,结果那的城楼上的,站城门口的,我一个也不认得。更可笑的是,他们没有认得我,这怎么可能呢?”
莫桑青坐着沉默半,突然抬手,拍一下邱岳的肩头。
“我不知道我爹,我哥他们怎么样了,”邱岳道:“你也知道的,我那个哥可不会武,遇上事,他最多也就玩玩嘴皮子。”
“现在没有最坏的消息传出来,”莫桑青:“你也了,城里的情况看起来正常,若是邱府出了事……”
“你就不要安慰我了,”邱岳打断了莫桑青的话,狠搓了一把脸,道:“你这种话,我想了一路了,我总得想些好事对?不然我怎么办?我特么冲进城里去?我要是将你的这支兵马赔在了城里,我又要怎么跟你交待?你堂弟也在军里,你那叔就这么一个儿子,出了事,我拿什么赔?再了,我凭什么带他们去为我家的事送死?知道不对,我还带他们去送死,我是这种王八蛋吗?”
邱少将军话的语速快极了,让莫少将军都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还有,未沈,我找着你就好了,你不能就这样将大军调去浮图关,”邱岳看着莫桑青道:“那是个陷阱!”
莫桑青将靠在树杆上的头一仰,阳光透着绿叶的缝隙泼洒下来,莫桑青被正对着自己双眼的阳光,刺得闭了一下眼睛。
“你听见我话了吗?”邱岳急道:“我了这么多,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反应?你是不是想急死我?”
“我父亲也出事了,”莫桑青声道。
邱岳呆愣了片刻后,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莫桑青,除了黑点,没其他缺点的一张脸都扭曲了,“你知道你在什么吗?”邱少将军话的声音都打着哆嗦。
莫桑青轻点一下头,嘴角突然一挑,露出了一个让人看不出意味来的笑容,“怎么?你还真以为这世上有常胜不败的将军?”
邱岳四下里看看,见兵将们都远远地站着,这位一下子就半跪在了莫桑青的面前,声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是哪个王八蛋在兴风作浪?”
“阿邱,”莫桑青:“你听过苍狼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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