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刚新烤出来的。”上官云道。
那碟烤肉的颜色看去不错,香气更是老远都能闻得到。
随着上官云站到谢玉面前,谢玉状似随手的摆弄着随身携带的镜佩,看到她自己的头顶也变红了。
“不熟吧。”谢玉道。
上官云低头怔怔然:“……是吗?”
谢玉瞥了眼上官云,随手接过来,上官云看着那碟子烤肉落在谢玉手上,眼中仍在晃动,可在谢玉的眼中上官云头顶上的红肉眼可见的变蓝了。
显然致死的原因就在这碟子肉上。
“让他们换一碟。”谢玉把碟子又交还给上官云。
上官云怔怔,谢玉哑然失笑:“怎么了?想什么呢?”
“没。”上官云忙道,“下官也是糊涂,在外这些时日竟是连生熟也分不清,下官这就去换。”
上官云转身往篝火那边过去,却是走在半路上绊了一跤,碟子里的烤肉都掉到了地上。
“大人。”有兵士过来捡起来。
“刚才不经意倒是踩了几脚,扔了吧。”
“是。”兵士扔了。
几乎同时上官云和谢玉的头顶都恢复了蓝。
谢玉抱臂站在帐篷下,遥遥看着上官云的背影。
如果上官云把那碟子烤肉和负责烧烤的兵士交换了,她就可确定那碟子烤肉和上官云没关系,可上官云没有交换,还扔了。
谢玉目光转过,看向隔着几个篝火之外的两个白框:“死士”。
“谢二。”谢玉唤。
“大人。”谢二近乎无声而来。
谢玉道:“动吧。”
“是!”
一个时辰之后,就在辎重粮草的农夫们要睡觉,兵营中的将士们也开始巡视时,有两名军士因一日前,五日前,八日前三次懈怠巡视,行军时踩踏了庄稼,被公示刑罚,杖责二十。
二十棍子打在身上,噼啪作响。
无论兵士还是农夫都不免心有戚戚。
连着八九日之前的错处都找了出来,还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错误,换做他们自己都忘,这位谢大人竟都记得!到底是在哪个犄角旮旯藏了人盯着?
是你?
是你?还是你?
更还有的兵士农夫暗暗松口气,他们也有犯了类似错误,谢大人没有找寻他们,看来谢大人的人手也不是纤毫可见。
谢玉当然不是事无巨细,她只安排了人盯住那两个死士。
杖责之前,谢玉现身,红色官袍在夜色下如同灯笼明亮耀眼。
“本官既为此行主官,绝不容有人懈怠气馁,或者是藏着不该有的心思,行不该有之事,此小惩大诫,若有人再犯,本官绝不妄纵!”
清清朗朗之下,也让下面脑袋里能稍微转几下的人意识到这位谢大人绝不是因为那点儿错事就罚这两名兵士。
上官云追到了谢玉的帐篷里,
“大人是知他们身后?”上官云问。
谢玉点头:“都是外人。”
上官云了然,垂首正要退去,谢玉道:“哦,来时也匆忙,我倒也忘了你家中都可还好?”
“是,都还好,谢大人关心。”上官云道,低眉时目光闪动。
谢玉看到了,道:“那就好。现在临近阳门关,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
“请大人明言。”上官云道。
谢玉看着上官云:“有些事儿,你以为是天大的,可在别人眼中可能只是举手之劳;更有些事儿,一步错步步错。阳门关不同并州城,行事切记要小心。”
上官云头垂更低:“是。”
“还有,一路上你也病了好些时日,到了阳门关可就不能再病了,不然事情可就没法做了。”谢玉道。
“是,下官领命。”
上官云应,离开谢玉帐篷的背影失魂孑然。
谢玉看着上官云的身影,目光落在他头顶上的蓝框上。
她重视上官云,是因为她记得他是肱骨之臣。
只是事情缘由改变,她记得的也许会成真,也许就是她曾经记得的,比如姜宏就早死了几个月,还丧命在了阳门关外。
上官家和谢氏没有矛盾,那位世子想找人动手,可能会找到上官云,上官云不想做,所以这一路上断断续续的病了一阵儿,如今快到阳门关,得动手了。
所以在听到她的那番对他的倚重之话话后才会那么激动。
明知道烤肉有毒,还是要吃。
他是自知活不下去,也可能是不想活。
多多少少她点明了,也表明了她的立场。
至于后面他的选择,她无能为力。
万物寂静,夜色渐深,转眼间又是天边鱼肚白亮,庞大的运粮辎重队伍再次启程,长蛇一般往阳门关行去。
古朴巍峨的阳门关坐镇在耕田和草牧之间,数百年来称为关,关外是游牧之民,关内为耕种汉家百姓,大炎国朝旗帜高高飘扬,四面的城门下都是飞戎兵甲,如潮水往城门城墙冲锋。
城墙上密麻如林的弓箭飞射,城墙下飞戎兵甲盾牌举起挡住。
城墙下的飞戎兵士爬上云梯,城墙上的大炎兵士滚木,火油瓢泼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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