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已经碎过了。别怕,我能把我自己拼起来,你要相信我。如果你信我,不管我碎多少次,都能拼起来的。我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总有一天,也将为你而去。
它说完,她僵硬扭头,果然看见一个人正双手抱膝蹲在她身旁。那人还笑眯眯地朝她蹭了蹭脸。
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它是活的?不对!它是虚的呀!不对,我是实的!
蛮洛儿看看自己搭在膝上的一只手,又看看它,联想那束穿过自己膝盖的光柱:为什么?
光能透过我,我却能被它触摸,我也能碰到我自己。我不是虚的?若我虚的,我右手臂的血管不可能被压爆!
缓缓抬手,她抚摸自己的脸。凸起的血管几乎爬满了她一整张脸,像张苦瓜皮,丑兮兮的。
“别怕,我能帮你。我就是为了救你出去,才来到这儿的。你呢,你想帮帮我吗?
如果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方法,怎么样?你不是想救方忻吗?”
哪怕面相再多难看,哪怕她双眼被血虫纠缠,但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为什么冲进黑潮,又为什么要回到现实中去的!
荒凌萱已经救醒她了,那么方忻呢,他怎么样?他一定在等我吧,我们约好的!在小河公园,我们约好了,要一起面对死亡。
我会帮他赶走死神!
“好!我帮你!你不许骗我!一定帮我救人哦。方小忻,他不可以死的!”
“行啊,要签个合同吗?有法律效力的天道契约,怎么样?”
它用另一只手滚动手中的金蜡烛,金烛被轴带动旋转时,一张遍布金鳞的纸从中剥离,而后被白光裁剪,恰好是一份契约。
“我,和心玉,愿意与蛮洛儿,蛮端之子,签定互助协议。协议双方必须帮助彼此达成目标,走向美好的未来,获得一个好结果。
如有违反,则一起受罚,变小狗!啃骨头一百年!”
果真歹毒,这惩罚居然叫小狗一辈子只能啃骨头,还不准吃肉!
蛮洛儿看向这份不可理喻的契约道:“你确定吗?一起变小狗?这是惩罚?”
“当然,我很严肃的,就问你签不签!”
和心玉用食指蘸蘸金蜡烛的白光,然后将无甚变化的拇指腹按在纸面上。契约中,一个白金镶边的金拇指就被印出来了。
如法炮制,蛮洛儿签下与和心玉的互助协议。
“好了,现在,快摸摸我的脑袋吧。”
和心玉站起来,伸手,远远指向把它要高出半个人的白玉雕。
摸这玉人的脑袋?
蛮洛儿试图站起来,但蹲太久,身体又重,腿麻了,站不起来!
她在尝试,但她还会疑惑:“你确定吗?我就跟你差不多高,你都够不着,我怎么摸?”
“简单,我托着你去够它脑袋呀。”
和心玉朝我递来他伸出的手,我看一眼它被衣服堆起的体重,犹疑一句道:“你行吗?”
“当然。我可以。来吧。”
和心玉的手也是热的,能握实。拉住它手的瞬间,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升力!
就好像,这周围的血墙都能听它话,协助它,从下往上,把我推上去,让我顺利站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太厉害了,你能操控重力吗?唔,这儿有重力吗?”
和心玉只用单手就把我拉起来了,但是一块石板砖只够站一个人。它把我拉起的时候,往后面跳了一步。玉人则在我身前那块砖上。
“这儿当然也有重力,不然你升不起来。但是你不应该称那力量作重力,它是引力!血海里有很多个引力源,因为有它们互相吸引,所以这片海才有那么大的压力。”
蛮洛儿起身后,血海就取代了她的脊椎,把她整个人架起来,架到高处。从和心玉的视角看过去,她就像自己浮了起来!
一点点地,她缓缓升起,渐渐比玉人还要高。伸手,她很顺利地摸到了白玉雕塑的头顶,滑溜溜,冰凉凉的,摸着很舒服。
“我摸到了,然后呢?”
她才把头低下来,就看见和心玉从自己脚底飞快冲过,一头摘进玉人的身体中!
几乎是白影彻底没入玉中的那一刹吧,血海整个轰然崩塌,恐怖的压力也消失不见。
我右臂的血开始潺潺外流,流个不停。
血珠全部融入空气中,瞬间被高温汽化作血色的雾?还是血色的水蒸气?
反正血海沸腾了!
白玉雕手中的金蜡烛开始发光,数十片鱼鳞的外轮廓被金光连通,海好像被在雕在了烛身上,非常奇异!烛身中隐隐可见一头大鱼正时不时地跃出海面!
“咕噜,咕噜,咕噜”
像烧开水,水泡一个接一个在石板桥下冒出。它们的冒泡声,破裂声,蛮洛儿都听得清楚。
难道我正被谁架在一口大锅里煮吗?
显然不是,只能说和心玉应该跟这片血海关系匪浅,有可能还是其核心!它不是说,血海里有很多个引力源吗?其实,什么是“引力源”呢?
又戳到知识盲区了,蛮洛儿浮在血海中,一面关注白玉雕的变化,一面时不时看看脚下唯一的路——石板桥。
石板桥还是那样,没怎么变,看来石板桥跟血海不是一起的,不然它这会就该化了吧。
自和心玉钻进白玉雕里已经过100秒了!
血海里不见天日,她唯一能找到的计数工具是自己的十指。摊开双掌,每数十秒,她就合拢一个手指头。数到第一百秒时,她看见玉雕的面部赫然出现一条把脸纵分两半的裂痕!
继续数,不知道将手打开又合上多少次,她隔一层眼皮,感觉到刺眼的亮光,抬手挡眼,艰难地醒过来,睁眼看世界。
睡着的感觉实在太好,她把一切都抛到脑后。可一开眼,叫人苦恼的事就接踵而来!
摇摇头,蛮洛儿拍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来时的目的,小洛儿!还有人在等你呢!
也正是这一拍,她发觉自己的脸好像有哪儿不太对。简直弹性十足!两腮帮就差跟青蛙比比谁鼓得更响了!
“沃的天!”
一觉醒来,她鼓成一个人形气球,飘到了血海顶部,背部则碰到了一面硬墙!
原先她看见的光,正是她底下石板桥上,那尊玉人发出的。它已然完全地挣裂了表层的白玉,露出银光大放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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