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殿下就要开坛传道!后天圣火战打响,还需要殿下主持赤灵祭祀!要是殿下你今晚为了救他们把自己赔进去就完了!”
开坛传道是蛮帝临时起意,他要通过宣传太久正教影响儿街整体氛围,进而影响生活在其中的真九雀,蛮洛儿。她也不一定为真,但蛮帝求的一个有备无患。
传道什么的,要是砸了,骆瓒琼也就被太子或其下各部参上一本罢;但祭祀若有丝毫差池,可是要彻底剥夺政治权利的!
届时,她再想回朝,便难上加难了。确实该谨慎些。
但国师的结界,苍南冥北进不来,其余人也……陆虎是怎么进来的?
“陆虎,你进方家小院有无结界阻挡?”
“哦,之前被拦过一次,后来洛儿给方家做帮工,要帮方忻早晚煎药。那时候,我不着家,常跟过来玩。一来二去,跟方忻混熟了,就没再被挡在外头。”
陆虎还记得自己跟方忻初见时,眼看洛儿破门而入,就要跟着冲的焦急呢。
原来如此,还以为有特殊情况,是我多虑了。
不过,陆虎既然能看见我的灵力,就说明天子蛮帮他开了灵视,是要教他修行的意思。
“陆虎,你可想修灵?”
她这一问戳到陆虎心坎上了。
浅浅说开,“修行”到底算天誓民种下的因果,若再往深究,就是陆母传他那两把刀,以及陆父对修行人的羡慕。
能爬会走,听懂人话后,陆虎就被迫开始了子承父业的蛮端之旅。
按陆母的话说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是个操刀卖猪肉的,她爹娘是杀猪卖猪的,她奶奶那辈是养猪的。
那陆虎有八成,欸,就是个砧板活计了。就算他书读再多,修为再高,撑死了也就花式卖猪肉,反正万变不离其宗,先学会杀猪卖肉。就对了!
所以,陆虎四岁那年就有自己的宠物。它是一头可爱的小猪。这猪的下场,他自然不知道。
但陆母知道,她不仅知道陆虎有多喜欢这头小猪,还知道陆虎有讨厌操刀杀生。
这逆子,看着就跟他爹一个样,心软!
陆虎至今都记得自己六岁生辰那天,那份猪肉是个什么滋味,又究竟有多好吃。
从小到大,手里的刀越来越重,可我切肉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精度越来越准。
好像是开春那会吧,我的刀就很少沾血了。
干净!
我剖开过很多肉禽的肚子,见过很多活物临死前沉默的无助,它们的恐惧各式各样。
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结局——死。它们不死,就有人挨饿。
刚满六岁那天的我真的好饿……
也是那天,我忽然就很清醒地认识到,我竟然是个人!人,竟是这么一个东西。我们口中的“人”,真不是“人”!
现在,陆虎的刀又利又干净,骆瓒琼却来问他:“你想修灵吗?”
这是“想”的问题吗?
分明是“命”啊!
“想啊,怎么不想。儿街里的孩子都想修灵,这不都没钱,凑不齐十人,开不了修灵的班!”
听及,骆瓒琼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太久,她不曾了解的太久,她了解却无法改变的太久。
“我记得太久有扶持边远地区的教育资金。你们没收到吗?”
“啊?哦,有,有的。每天上学都能领到一瓶奶,两个鸡蛋,每星期还能领一次肉。学杂费也是通通减免的。可以说,上学读书是免费的。
但是……这个要看户口才能领。殿下还不知道吧,我其实是个黑户。儿街很多孩子都是黑户。”
黑户?为什么!
只要登记户口,就能领教育补助,为什么要……
“你父母是担心你在儿街登记了户口,到时候迁居国都儿街麻烦吗?”
陆虎人憨厚正直,心里一杆尺就是蛮端正教给扶正标刻的!他如是说:
“不,殿下。他们担心的是战争!要开战,先有兵。兵从民间来,也只能从我们中来。
太久每年都跟无间打仗,每次去打仗的人就没一个活着回来。他们知道那些士兵上战场都要先登记报名,对户口,所以都猜是户口的问题!”
“墙内”赤地确要查户口才能进去,每次打仗,凡上场之人,也确实没有活着回来的。
可这难道不该怪罪战争残酷吗?为何把问题聚焦在户口上?
不说户口,就看儿街,搞的是街坊生意,小地方,难道街管还摸不清村里的孩子什么底细?
教育补助,为何有个“助”字,难道不就是为了帮助真正有困难的学生吗?如果黑户的孩子恰恰是最需要被帮助的哪批学生呢?
吾之太久,重教重知。
律正礼法,人而信之。
皇城国都在推行新政。
教育法下人人平等?
难道太久的孩子,他们的命早就被蛮端定死了吗?以新政辅助礼教变革,为的什么?
困惑来得如此突然,叫骆瓒琼不知,明天的她该以什么立场开坛传道!
如果这变革把最需要帮助的人排除在外……那它这“变”的意义何在,又“新”在哪儿!左右不过是新一轮的刮搜抢掠罢。
“殿下,陆虎错了?”
骆瓒琼的沉默吓住陆虎,他还以为自己说了不什么该说的,惹骆瓒琼生气。
自从今早他得知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助纣为虐,甚至为了扞卫自己愚蠢的判断而否定自己的好友后,他就很在意自己的声音。
如果“陆虎的声音”是错误的,愚蠢的,会伤害他人!像陆虎的刀一样,会剖开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那么,这样的声音,他宁愿不要!
六岁那年,我仍活在父母羽翼之下,还不曾会展翅,不曾会独自飞翔。可现在!七岁,我长大了。
我学会了展翅,学会了飞翔;也学会了操刀,杀生。我不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今天的我,怎么还可以跟六岁的我,做同样的选择!我应当比他更强,更有力量!
也更有勇气!
“殿下……”
及时打断陆虎的无效发言,骆瓒琼微微一笑道:“你没错,是我太累了。”
是的,我太累了。我只是太久的公主。这本不该由我操心,我操心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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