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香港人也醒了,就属我们仨刚才睡得的最香。我和他们两个打了招呼,他们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我用着蹩脚的粤语,连比划带猜,倒也聊得开心。
他们这个节目组常年扎根在东南亚,专门拍摄奇风异俗,说白了就是降头、巫术、请魂、问米这些东西,老百姓就爱看这个,收视率还高,还能拉动旅游产业。他们这个组拍摄的怪谈系列在香港有极高的知名度。
我听得津津有味,那位胖胖的摄影师给了我名片,说有机会到香港找他们,到时候可以邀请我为特约顾问,跟着他们的节目组做一期节目。
我们正聊着,有人从帐篷里钻出来,正是吴法师。吴法师手里端着罗盘,对我们轻轻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说话。
他借着月光看看罗盘,然后仔细凝想了一下,慢慢朝着西南方向走过去。摄影师极有职业敏感度,吼了男记者一声,两人钻进帐篷里,没有五分钟出来,已经把摄像机拿出来了,两个人的胆子也是贼大,跟着吴法师进了黑黑的密林。
我赶紧翻出手电跟了上去。吴法师在树林里走得很慢,他知道我们在后面,却什么也没说,爱跟着就跟着。夜里的树林沉寂无声,有许多蚊虫飞舞,幸亏白天时候吴法师用茅山术的符纸为我们熏过,要不然这时候肯定满身大包。
两个香港人紧随其后的拍摄,我在后面用手电照亮,圆圆的光斑照在吴法师的背影上,他在树林中时隐时现,幽若鬼魅。
走了不知多长时间,我喘上了。又走了很长的一段,吴法师停下来,拿着罗盘站在一处山坡上沉思。
我们几个凑过去,摄像师扛着摄影机在不远处给吴法师来了特写,然后又拍摄黑森森的山林远景,月光下此处人迹罕至,远处是密密匝匝的丛林,不知通向什么山脉。
吴法师长长舒了口气,我小心翼翼地说:“吴大师,你这是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吴法师指着不远处的密林深处说:“那里有很强的阴气,很强很强。”
男记者问,那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一片『乱』葬岗。”吴法师说。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喉头动了动。深山里也有『乱』葬岗。今晚的月亮也诡异,溜圆溜圆的,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整个山林都显得无比诡异。
吴法师说:“那个地方有法力波动的感觉。应该有人曾经借助『乱』葬岗的阴气动了法术。”
摄影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赶忙说,要不然我们过去看看?
吴法师凝思片刻,轻轻摇摇头:“不要节外生枝。先找到我的朋友再说。”他回身就走。我们不敢多呆,跟着他往回走。
我凑到吴法师的旁边:“吴大师,法力波动会不会是我三舅?”
“说不清说不准。”吴法师道:“现在不能节外生枝,还是按部就班来找。”
吴法师是个很严谨的人。
等我们回到驻地,向导和唐硕出来了,问我们干什么去了。男记者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现场保持着压抑的安静,大家心头沉甸甸的,都有种预感,这次探险恐怕会非常危险诡谲。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出发。又生生走了一天。不知道具体走了多远,大略一推理,进入深山两天,翻了不知道多少个山岗,现在是不是还在泰国境内都不好说。
黄昏的时候,我们来到一处山坡,隐隐看到树林不远处有火光渗出来。我们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近了才看到,这是一片隐居在深山里的老村庄。
这村庄大概有个几十个房子,都是那种老式的吊脚楼,一群光屁股小孩像泥猴一样正在烂水塘里嬉笑打闹。一块泥巴扔过来,差点砸到唐硕,唐硕火了,用泰语骂那些孩子。
向导拦住他,过去用当地语言和这些小孩交流,小孩们就跟苍蝇一样,“嗡”一声跑进村里。
向导走回来对我们说,这里已经不是泰国,应该是到了柬埔寨。那些孩子说的都是最土的高棉语。
时间不长,从村里出来了大人,为首的是个干巴老头,向导过去和他们对话。我们在后面看着,这些村民很热情,邀请我们进村。
村落的中间,有个树木搭建出来类似蒙古包的建筑物,无门无窗,四面通透。向导告诉我们,这里是村民议事和举行仪式的地方。
在这建筑物里,有一圈木头椅子,我们分别落座。走了一天,人困马乏,我两条腿都硬了,翘着二郎腿点着烟,美美吸了一口。
时间不长,村民领进来一个老女人,不知多大岁数,那张脸老得成一个核桃了,上身简单套着一件白『色』衣服,下身是花花绿绿的裙子。
村民介绍,这位就是他们村里的巫师,要为外来的客人祈福。
老太太熟练的抽着当地的土烟,烟雾特别多,这哪是烟,简直就是烟囱。老太太一边吸着,一边在把烟雾吐到我们身上,到了吴法师的时候,吴法师非常有礼貌地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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