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你师父在地下关了十年?”我问。
女孩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
我仔细看她,她几乎衣不蔽体,几条破烂的布围在身上,能看出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少女,皮肤极其细腻,下面赤着脚,踩在地上。
我说道:“我们的向导困在下面,我找不到出去的路。”
女孩想了想说:“我们先回村里吧。我还记得村里有猎人,可以带我们出去。”
现在困在柬埔寨的边境深山,我在这里就是个瓜皮,如果只有我自己,可能会活活困死在这儿。我忽然发现,把这个女孩拐出来,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我们进入密林之中。地上都是尖锐的树枝,还有很多荆棘丛,她赤着脚,我实在不忍,想把自己的鞋脱给她。
女孩看着我,眼睛眨呀眨,欣慰地笑了:“不用的,你自己穿吧。你对我真好。”
我有些汗颜,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我赶紧岔开话题,问她怎么会汉语。
女孩告诉我,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记得深山里来了一只队伍,其中有一个人很面善,对她很好,还用一个名叫照相机的东西,帮她拍了照。那个人告诉她,自己是中国人。女孩跟着这个人,学了一段时间的中国话。以后的日子里,虽然她再也没有遇到中国人,但是中国话却在她的记忆深处落下了根,她过目不忘。
她看着我说:“当你第一次说中国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从兜里拿出那张阿赞汶洛的老照片:“你看,是这张照片吗?”
“啊,”她惊喜地叫着:“就是这张照片,上面的小女孩就是我。”
这时,我才真真切切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在深山村子的时候,老巫婆曾告诉我们,在三十多年前,村里出现过一个圣女,小小年龄便能预测未来事,最邪乎的是,她说谁谁就死,后来村里认为此女不可留,便要沉潭,是阿赞汶洛救了她,收了她当徒弟。
我看着面前的她,距离拍摄照片的三十年过去了,她似乎仅仅比照片上的小女孩大了十岁左右,仿佛有二十年的光阴在无形中被略过。
我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老?”
“老?”她好奇地说。
看来在她的思维里,并没有老的概念。我一时无法跟她说明白,什么是老。
有她在丛林里带路,我们走得很快,翻山越岭之后,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回到了山村。
村口有一些村民们,看到我们都愣住,有人撒脚如飞进去汇报,时间不长,村长和老巫婆领着一些人出来,他们怔怔地看着我们。
女孩看到他们非常高兴,过去用当地的土语说着什么,谁知道村长和老巫婆的面『色』很凝重,他们和女孩交流着,时不时摇摇头。女孩说着说着,脸『色』由高兴变成了低沉,眼圈红了,最后含着眼泪回来,低声对我说:“他们不收留我们。”
我不高兴:“为什么?”
女孩说:“他们说我是不祥的人,留在村里,只能给这个村子带来灾祸。”
我没有办法,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只好让女孩告诉他们,能不能晚上在这里留宿,明天早上离开。
村长的态度很坚决,苍老的脸上都是决绝之『色』,坚决不让我们住进村里。最后好说歹说,老巫婆和村长商量之后,让我们可以住宿一晚,明天早上必须离开。
我们两个被收留在后面的废弃木屋里,就是数年前那场大火留下来的废墟。
村民们还算好客,晚上并没有饿着我们,准备了一些烤饼和鸡肉。我吃了之后,身上有了几分暖意。
我和女孩在一个木屋里躺着,屋子的天花板已经烧毁,能看到外面的星空。
我想着进山的这段日子,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梦。来的时候,那么一大帮人,有刀子嘴豆腐心的唐硕,两个香港记者,还有本地向导和吴法师。此时此刻,却只有我一人跑了出来,身边还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孩。
我认为唐硕他们并没有死,不能接受他们死亡这个现实,他们到了镜子洞里,说不定有一番奇遇,会在哪里再次出现。
他们一定不会死的。
女孩没有睡,怔怔看着天上的夜空。我们两个都是和衣而卧,我躺在她的身边。我侧着身问她,你有名字吗?
女孩点点头:“我有。当年那个中国人给我起了个中国的名字,叫丑丑。”
“丑丑。”我喃喃说。
丑丑说:“那中国人告诉我,他们家乡有这样的习俗,小孩子起贱名,以后好养活。他说我很可爱,长大了以后会天妒红颜,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叫丑丑,说以后老天爷就不会难为我了。”
我听得心里很是温暖,问道,那个中国人呢?
丑丑怔了怔,眼圈红了,轻轻说:“被师父杀了。”
我愣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心中对阿赞汶洛又是恨了一层。这个人修邪法,虽然有大神通,但也泯灭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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