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道:“小僧法号高野。”
解铃问:“你是日本人?”
小和尚上半身轻轻伏地,双手撑在地上,向我们坐着鞠了一躬:“我是日本人,高野山人,名字也是取自生地。从小修习空海大师的禅宗理法,未曾入寺修行之前,在广东的中山大学学了四年的中国哲学。后来回到高野山,拜入阴阳道中的曹洞宗,做了密宗和尚。”
解铃道:“我记得日本禅宗分三派,临济宗、曹洞宗和黄檗宗。曹洞宗乃是禅宗一脉,如何入了阴阳道?”
高野和尚轻声道:“曹洞宗到江户初期,分成佛道双修,坐禅悟禅一宗为佛修;另有行密术者,可以治病、祈福、姻缘、来坐、炼丹、降妖,此一宗为道修,后经祖师真经天开宗,我们这一派曹洞宗便入了阴阳道。至于我个人的师尊,敬请告罪,不可说与众人听。”
我们三人,阿赞威始终双手合十,似睡非睡。我坐着也『插』不上话,和高野和尚对话的就是解铃。他一拍大腿:“好你个日本和尚,老实交代,到我们中国有何目的?”
“修行。”高野和尚淡淡说。
解铃一时堵得没了话,他强词夺理:“那你修好了吗?”
“小僧愚钝,”高野和尚道:“离大道还远。”
“修行也能在日本修,何必千里迢迢来到中国?”解铃问。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高野和尚说。
解铃气哼哼说:“我们自己的和尚还没修明白呢,怎么能教你?”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高野和尚说。
解铃气笑了,啧啧了几声,对我和阿赞威说:“看到了没有,这和尚巧言令『色』的很。”这时,院墙上突然“喵”了一声,闲雅空寂的现场,顿时有了几分妖异的气氛,我们抬头去看,不知何时寺墙上趴着一只猫,正打哈欠。
解铃道:“好,和尚,那我问你,猫有没有佛『性』?”
高野和尚看了看院墙上的猫,淡淡说:“有。”
解铃笑:“既然猫有佛『性』,为什么它长成那样,而不是佛陀样子?”
“万物皆有佛『性』,只是它没悟到。”高野和尚说。
“那你也没悟到,岂不是和这只猫一样了。蠢猫。”解铃骂着。
“佛法讲究实证实修,进一步境界便说一步境界的话,未到境界空言境界,只是口头禅。我与猫皆有佛『性』,只是我们修行境界不同。”高野和尚说:“解铃施主,你也未曾修出佛『性』,岂不是也要担一个‘蠢’字。”
解铃哈哈笑,玩弄着手里的纸扇:“我觉得我就够能说的,你一个日本人比我还能说,过分了吧。”
“能不能说只是无相之相。”高野和尚道:“刚才你们咄咄『逼』人问了我几个问题,我到有问题请教你们。”
“说。”解铃展开扇子快速扇着。现在都已经入秋,也不知他扇着哪门子风。
高野和尚道:“刚才我问三位,缘何深夜拜会,你们还没说。”
解铃直接就说:“最近发生了很多灵异怪事,有孩子丢了魂儿,也有人学了邪术杀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贵寺,所以我们来调查调查。既然说到这,我就要问问你,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
高野和尚沉默良久,说道:“人生七十只一喝,佛祖共杀无苦乐,如意刀剑向天抛,心无挂碍真快活。”
“你别装模作样,是你做的就承认。你们和尚不是最超脱吗,为什么敢做不敢当?”解铃咄咄『逼』人。
“三位施主既要来辩经,请说出经文典故。”高野和尚说。
解铃没有回答,收了扇子,问我:“王强你知不知道辩经的规矩?”
我摇摇头,表示不懂。
解铃简单跟我说说,所谓辩经在藏传佛教里流传最广,以前的高僧经常辩经。所谓辩经,就是提问者先提出一个经文问题,回答者呢,也要用另一句经文或是禅语解释。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不在于苦苦争辩,而在于相互印证。
有的时候很可能出现,两个人的经文驴唇不对马嘴的情况,但只要对自己有所启发,这个经就没白对。
曾经有这么一个公案,一位和尚曾经去请教一个老僧,也是用辩经的形式,他提出经文的时候,那老僧却说了一句话,你吃早饭了吗。这一句话,顿时让那和尚顿悟禅宗义理,开悟了。
这也算辩经。
我对佛学没有研究,今天是带着耳朵来的,不过刚才解铃和高野和尚的几次对话,对我来说,很有启发『性』,想到了很多的东西。现在解铃要和高野正式辩经,我是满怀期待。
解铃清清嗓子:“既然是辩经,在于一个‘辩’字,两人互为来往,在我想象中是一场激烈的交锋。既然交锋,就要分高下辩输赢,所以我提个要求。”
高野和尚坐在那里看着他。
解铃道:“我们赢了,你把这座寺庙的真相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输了,就哪来哪去,今夜多多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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