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成都的天气十分舒服,惠风和畅,水波不兴。
杨清从少城西门出来,沿着郫江一路行来,过永平桥、长升桥、冲治桥,又迈过了市桥向大城方向行去,围着少城转了半圈来到了大城的南门江桥门。这里人烟鼎沸,来往之人川流不息,沿江贩卖各类布帛、漆器、皮草、小吃的摊铺更是不胜枚举。再加上这里临近群学,又与锦江相望,因此两江上的游舟画船络绎不绝,引得都城青年士子多在此游玩。
杨清早已听说此地,故而乘今日得闲来此处逛逛,一路走来,见这城外两江之间确是热闹非凡。在路边的摊铺上买了些时兴的小吃,他边吃边往锦江边逛去,行不久远,只见前面一处地摊围着许多人,隐约还有争吵声传来。
杨清一时好奇,费力地挤进人群,就看见一男一女两名夷人操着一口腔调古怪的汉话正与一中年胖子争论着什么,杨清向旁边之人打听,这才得知原委。
原来这两个夷人是从南中过来贩卖皮草的,这些皮草中尤以一张完整上好的犀牛皮为上品,正是这两个夷人贩卖的核心货物,叫价三千钱且概不还价。两人在这摆摊只一会,就引得那胖子富商有心来购买这张犀牛皮,可谁知两人却因为价钱争论起来。许是争执的太厉害,双方都开始上了手脚,那男性夷人似乎一个不小心将那富商的一名老仆推倒在地,至今还没醒来一直躺在地上。
这可令那胖商人更是恼怒不已,直言这老仆乃是看着他长大的,名为仆人实为亲人,现在却被打倒在地不起,必须让这两个夷人赔偿,这富商还放言若不赔偿将会到成都县衙去报官。
“老丈,这老仆真是那男性夷人推到在地的?”杨清指了指那躺在地上的仆人向旁边的老者问道。
“老朽也没看清。”老丈摇了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
“某也未曾看清。”另一旁的魁梧大汉也摇头道:“不过那夷人却是一直说自己并没有推这老仆人。”
杨清苦笑了一下,混乱之中看不清楚也是正常,只是这样就难办咯。
“汝这汉人好**诈,某碰都没碰那老头一下,你竟然冤枉某,就算你让汉人大官来,某也不惧,今日定与你善罢不甘休。”此时那男性夷人一把攥住那富商的领口恼怒地大声说道。
“阿兄,切莫动手。”原来这两个夷人是兄妹,那女夷人一把抱住其兄的手臂阻拦道:“出门前,阿翁说过切莫与汉人起争端,我看还是将这犀牛皮抵给他们算了。”
杨清感到有趣,这妹子倒是比她兄长的汉话说得好,且这女夷人还能看穿这胖子的把戏,倒是个聪慧的女子。他已看到躺在地上的老仆人动了动鼻子,想必是空中的绒毛飘进了鼻孔使其忍不住发痒,且这老仆得右手还动了动,估计想伸手挠挠痒却被他生生地忍住了。
“这位老兄,你妹子说得对,切莫动手。”杨清也出声阻拦道:“免得平白无故吃了官司。”
“你这汉人却是何意?”那男性夷人虽不解杨清之意,倒也放开了攥着富商领口的手。
杨清看到了这夷人眼中满是对自己的不信任,随即解释道:“我已知你是被冤枉的了,这老者倒在地上非你所为,全是这胖子的诡计,以便讹取你的犀牛皮。”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污蔑某。”一旁的富商见杨清坏了自己好事,恼羞成怒道:“这些蛮夷不知王化,如今在南中就闹将起来反叛朝廷,汝身为汉人竟然偏信这两个夷人的话,真是令人齿冷。”
这厮还会打民族牌挑动百姓的情绪,杨清瞥了一眼那富商道:“你这厮莫要扯到什么汉人、夷人之上,分明就是你令仆人假作晕倒妄图讹骗人家的犀牛皮。我辈汉人皆乃行的端、站得直、讲道理的好汉子,岂会用这下作的手段骗取夷人之物,你简直就是我汉人中的败类。”
杨清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令围观百姓不住点头。本来因南中叛乱之事,在场的汉人百姓大多倾向于那富商,可是他的一席话使得在场的汉人不由挺起了胸膛。
这位郎君说得对啊,我等汉人本就是知礼节、讲道理的好汉,南中夷人的叛乱肯定会被朝廷以堂堂正正的天兵将其平灭的,怎能以狡诈之术欺负这两个远来交易的夷人呢,简直丢我们汉人的脸。
那富商见在场众人被杨清说动,对自己有不忿之色,不禁对杨清急道:“那凭什么你说我这仆人不是被这夷人推到的呢?你有何证据?”
众人听得此言皆是望向杨清,也对,当时一片混乱大家都没看清,你说不是那夷人将这老仆推倒的就得拿出证据来。
杨清笑道:“你要证据,我这就拿给你看。”说完,杨清径直走到那老仆旁,伸手向老仆胳肢窝挠去,这老者抵不住痒,不禁坐起身子笑出声来。这下众人都已明白,皆说那富商果真是卑鄙无耻。
这富商倒也有急智,犹自狡辩道:“诸位,这说明不了什么,我这老仆分明就是被这小子挠痒挠醒的,先前确实被人推倒在地而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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