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骆沛松却没准备放过他,“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以为白白的让你养膘?等着吧,你胖一斤,回头能让你掉十斤。”
身为一位文豪大儒,这话着实不文雅到了极致,不过江万里面上毫无异色,显然,对于这样的老师,他也是习以为常,跟在他身边好几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老师,除了有些怪癖,本性上还当真没有一个大儒该有的儒雅气质,在他看来,比之吏部尚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只是,他这模样,也只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会彰显出来而已,。不过,从这话中,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一点,自己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而且,自己老师都比自己知道得多。
江万里决定去洗漱一下,虽然说身上挺干净的,但是毕竟是从牢房中出来,尽管自己在里面的待遇相当不错,心理上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美好。因为在外多年,肯定比不得在家里被照顾得那么精细,就算是有小厮,江万里多数时候也是自己动手。
不过在进屋之后,江万里发现多了许多东西,“哪来的?”
“少爷,骆家送过来的,说是给少爷压惊。”其实在小厮看来这些压惊礼着实有些多有些贵重了。
江万里看出自己小厮神色不对,于是随手翻了翻,动作在转瞬间变得小心,拿起来颇有一些爱不释手,心道难怪。
即然是送给他的,显然就是符合他喜好,而不需要具体了解就能送上心头好,其实也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读书人嘛,往大众里挑就可以,字画书本,尤其是名家手笔,以及孤本,就算不是从心里喜欢,这些东西多多收藏,对读书人而言也是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再不然用来送礼也是一件只有面子的事情,而眼前的这些,无疑件件都是精品珍品,他江万里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在少数,但是面对这些都会忍不住心动,可见当真是非同一般。
江万里琢磨了一下,从老师身上,基本上还是可以看出骆家的部分底蕴,但是,随随便便就能送给他这样的一个小辈这般多的好东西,也不是骆家能做到的——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太过了。
所以,这些东西十有八九是出自晋亲王府。说是压惊,其实有补偿的成分在里面,这么说来,晋亲王府有钱且好东西不计其数,还真的不是一句空话,毕竟对方是王爷,就算是补偿,也远没到“倾尽所有”的地步,他一个小卒子,说话,初入官场,还真没啥作用,所以被看重这种事情其实就是一个笑话,这样的重礼就只能说明一点,对方东西多,根本不在意,在别人眼中非常珍贵且多的东西,在对方眼中大概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如此,江万里坦然的收了,反正的确是深得他心,属于那种借给好友瞧瞧都不能超过三天时限。
“直接收起来,丁点儿都不能损坏了。”
“是,少爷。不过,少爷真的没有问题吗?”小厮还是有些担心。
说起来,他跟江万里一起长大,说是主仆,但是江万里并不曾亏待与他,曾经甚至是跟着江万里一起上课,见多识广,于是这个小厮的眼力甚至是超过很多的读书人。
“让你收就收,哪来这么多废话,我心中有数。”
得到这话,小厮也放心了,嘿嘿的笑两声,保证会将东西收拾得妥妥当当。对自家少爷,小厮那么绝对的信服与崇拜,在他眼里再没有比自家少爷更加聪慧的人,少爷说的做的那肯定都是对的。
次日,江万里就回了翰林院,众人见他完好无损,心道,肯定是皇上早早的下了命令,不过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皇上对江编撰的喜爱,于是,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就都往江万里身边凑,什么“就知道江兄是被冤枉的”、“江老弟是什么人品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江贤侄的许学问还用得着使用那等下作手段”、“经此一难必有后福”,有些人还要脸皮,有些人那是似乎完全就忘了自己是最初诋毁江万里最凶的那批人之一。
江万里倒是“好性”,笑容不改,客客气气的一一应了。
不少人心中一咯噔,好么,十有八九是将这位江编撰给得罪了,而且,原以为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不然学问怎么会这么好,结果,这圆滑程度程度比他们这些混了多少年的都不差,其中一部分人打了退堂鼓,决定离他远远的,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报复,毕竟,对方的背景靠山摆在那里,当然,也有人想要挽回,伏低做小都无所谓,同样是图江万里的背后的人脉,想想,若是攀上了,不知道会少走多少弯路。
江万里桥在眼里,明了在心,不管是什么态度,他都及其滑溜的打着太极,好像是非常的好说话,其实本质上什么都没说。
而庶吉士的考核在推迟了几天之后再一次的提升日程,骆家三兄弟都顺利的考中,然后,都去翰林院“混日子”了。
虽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但是,将三个孙子都塞进翰林院,吏部尚书有这么大的野心?要知道,进了翰林院,一般都要熬上三年的资历,非特殊情况是不可能晋升的,现在户部依旧缺人手,其他地方也同样有空缺,而骆沛山作为吏部尚书,想要给三个孙子谋谋福利,只要不是太过,一些比较好的位置,没人会介意,而有他当靠山,哪怕是初入官场,没啥经验,也定能是混得风生水起。
现在全部摁进翰林院,是怎么个意思?
显然,骆沛山在高调之后,又开始低调了。
其实不少位高权重的人心里都清楚,在翰林院呆上三年,未必是一件坏事,三年后,局势或许已经完全的稳定下来,到时候,竞争依然有,却不会像夺嫡期间这样可能会将身家性命搭进去。都说骆沛山是个老狐狸,那绝对不是说着玩的。
又一场风波就此平息,当然,这仅仅表面上,而且,就算是真的平息了,暗中也还会有另一场波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拍打出来。
天气渐热,不过,西北的事情依旧没有完全的处理完,就已经进入了五月,又是端午。事情太多,乐成帝没那个闲情出宫去看龙舟比赛,不过,却在宫中设了席宴,宴请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及其家眷。
“阿渊是准备在宴会上动手吗?”靖婉有些好奇的问道。
“动手?婉婉想太多了,为夫不过是想做一个看客,动什么手。”
靖婉挑眉,笑道:“那么,拭目以待。”
倒要看看苏贵妃跟睿亲王,此次之后,还能不能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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