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场面僵持,并不止阮瑞中需要其他的事情来缓和一下,她们更需要。做出逼迫公爹这种事,本身就是大不孝,她们不过是仗着阮家是礼仪之家,公爹更是内阁首辅,要颜面,不会做出太过的事情,如果阮家的媳妇集体“出了事儿”,正处于风口浪尖的阮家,这名声只怕是彻底完了,说不得阮瑞中都要提前致仕。
可是,她们的做法,可谓是已经将阮家的男人们得罪了一个光。
阮家现在的名声坏成这样,影响实在是太大,包括阮家嫁出去的那些姑奶奶们,曾经,隔三岔五的回娘家串门,可现在似乎很久没见过人了,阮瑞中虽然依旧是首辅,可是已经出现了颓势,还有一个吏部尚书与他形同水火,他在朝堂上能给予的帮扶在飞速的降低,大家都是明白人,一个污水满身又越发指望不上的人,谁还往前凑。
为了孩子们,她们想要分家,想要降低这种影响,有什么错,可是,不管是夫君还是儿子,都不支持她们,母亲(祖母),妹妹(姑姑)是那么好的人,外人泼脏水就算了,自家人却在这个时候扯后腿,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一句一句斥责诛心的话,让她们痛不欲生。
瞧瞧,这就是那个女人的本事,因为她能给这些老少爷们最想要的东西,不管是钱财,还是人脉,甚至是官位,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被公爹拒绝的事情,只要找她,基本上转头就能得到满足,最可怕的是,为了吊着他们,控制他们的贪欲,除了钱财之外,得到的好处其实基本上都是小恩小惠,她却能让他们没有丝毫的怨言,更是感恩戴德,更何况,更何况……婆母与夫君举止亲密,“撞见”了不敢声张,回头却被婆母挑衅,这就是阮家“和睦”的真相。——孙辈的媳妇还好一些,她们心里简直就是一滩苦水,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抓不到她的把柄。大概没有比谁家的妯娌能比她们更和睦,因为她们的敌人一致,可是对方如同山岳,无能撼动。
她们想要借这次的机会,改变完全被人捏在手心的困局,可是没有男人撑腰,她们便是紧紧的抱团,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显得孤立无援,尤其是对上那个女人阴恻恻的目光,现下不会对她们做什么,可是事后……心中忍不住发颤,便是以死相要挟,她们也知道,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可她们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即便是孤注一掷,这时候也撑不住了,公爹那点仁和若都没了,她们也就彻底完了。
于是,东西抬进来的时候,她们就站到了一边。
阮瑞中命人打开。
“老爷,且不忙,”阮老夫人出声阻止,“先问问是谁送来的,又是什么东西,现在是多事之秋……”带着几分惆怅与哀叹。
阮瑞中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这时候收到不该收的东西,说不得会致命,而且,现在往阮家送东西,要么是想趁火打劫,要么是不怀好意。“何人送来的,名帖呢?”
“老爷,对方并没有留下名帖。”
“混账,没有名帖的东西,也敢胡乱收下,送东西的人呢,也走了?”
“老爷,小的也让人拦了,可是拦不住,而且对方还说了,最好是赶紧抬进来交给老夫人,让外人看见了不好,小的实在没办法。”
阮瑞中目光一凝,这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们,这玩意儿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头疑惑的看了他夫人一眼,对方也是疑惑不解神情,其实他哪里知道,知道是指名给她的,阮老夫人的心中越发的不安。
“老爷,要不先抬下去吧。”在场的人太多,若真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不好处理。
阮瑞中点点头。“抬到后院去。”
之前的两人正要上前,重新绑好绳子,突然从旁边冲出一个人,用力将箱子往后推到,而原本就没有锁的木箱翻倒之后,箱盖自然打开,有两三个东西骨碌碌的就滚了出来,有一瞬间的寂静,“啊——”恐惧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围在近处的人立马连滚带爬的四下逃窜,阮瑞中也噔噔噔的退了三步,一脸的煞白。
之前在路上的时候,出现在阮芳菲马车上的三颗人头,除了他们母女二人,阮家的其他人,只知道有这么个东西出现过,不曾清楚的见到,现在这数量还是增加了一倍,这冲击力可是非同小可。
阮老夫人也是一脸煞白,腿脚发软,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所谓真,也并不是害怕这几颗人头,而是,不用确认,她也知这些人头是属于谁的。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既然能在那里算计了芳菲,就可能留下后手的,她当时是怎么想的?一群贱民而已,杀了就杀了,对方难不成还会救他们不成?她怎么就没想过对方或许不会救人,但是会杀人,杀她的人!有路上的三个人的前车之鉴,对方明显以纪知道她身边的情况,她怎么就这么蠢呢?
因为要隐藏好自己,很多事情都束手束脚,她培养这些人以及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插在阮家的各处,可谓是费尽了心思,结果如此轻易的就折损了九个,心疼不已的同时,也有着深深的忌惮,总有一种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一般的惶恐。自己身边有些什么人对方清楚,那么自己做的事,对方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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