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婉一番大量,还不待说话,龚嬷嬷却是先一步开口,“此处并无男子,裴姑娘何以以纱蒙面?是藐视我们王妃,觉得王妃瞧不得你尊荣?还是貌丑见不得人怕惊着我们王妃?若是后者也就罢,若是前者,这就是世家姑娘的教养跟体统?”
这话可就着实不客气了,靖婉都有点哑然,自家嬷嬷的火气好像有点大?!不过她也没说错什么,自己人当然也不能拆台。
对方的人可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了,尤其是伺候裴姑娘的人,双眼几乎喷火,到底是谨记自己的身份,没有立马就还嘴,她们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也不允许她们做出无礼的事情,这是她们身为世家仆的骄傲,没错,同是下人,她们这些人,瞧不起世家门第外的所有同等身份的人,在江南,她们这些人从来都是用鼻孔看那些官宅内的下人。
亲王妃又如何,身边的人那还规矩礼仪还不是半吊子,面上不显,眼中却透出不屑与不以为然。
靖婉身边的一众丫鬟有那么差吗?自然不是,只是比起这些自幼就开始学规矩,将各种规矩都融入到日常习惯的人,规矩礼仪于她们而言,不是规矩礼仪,而是家常便饭,自然会差一截,但是靖婉半点不在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在意。她身边的人即便是能训练成这样,她也不要。
“王妃娘娘容禀,我们姑娘非是藐视娘娘,只是寻常出门,皆是如此,习惯使然,……”
至此,裴氏姑娘方才压下了心中羞恼,抬手阻止自己嬷嬷继续说下去,摘了面纱,露出倾国容颜。“万望王妃娘娘勿怪,当真是习惯使然,并没有不敬娘娘的意思。”
靖婉笑了笑,“无妨。”又让人上了茶点。心中暗道,果然是美得不可方物。在靖婉看来,所谓美人极难有所谓的第一,也不得不承认,此女在她所见过的女子中,其美貌也要位居第一,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龚嬷嬷,见她丝毫不为所动,这是喜怒不言于表呢,还是此裴氏女的美貌依旧不及当年的皇贵妃?
相比两位姑娘,靖婉身上其实更随意,全身上下,就头上三两只发簪,手腕上一串绕了几圈的佛珠,乍看上去似乎有点寒碜,实则不然,但凡有点眼力的,都看得出,她身上,无一不是好物,彰显的,是一众低调素雅的奢华。
这份随意,还有这份从容的气度,使得精心到每一个细节的裴氏女莫名的觉得自己落了下乘。
靖婉倒也没与她们刻意说什么,纯粹闲聊,靖婉或许美貌不及,才情不及,但是这种场面,她应付起来却是得心应手,她在年龄上,其实比这裴氏女还小将近一岁,然而,无论阅历、见识都在对方之上,且不论前世的种种,就言今生,酷爱游记杂学,史书之类的亦有涉猎,前些年读的书不在少数,而在与李鸿渊成婚之后,几乎日日都是说一些天下时局,这见识不断的增进,即便是对方学富五车,哪怕是引经据典,只要特别的偏,她便是不能通晓原文,亦能掌握七八分,讲真,她还真不惧。
裴姑娘也有意的试探靖婉的深浅,毕竟是大敌,正所谓知己知彼,她才能更好的谋划接下来要走的路。
因此,往日里,看似温柔待人也和善,实则有着自己清傲,始终与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裴姑娘,一改往日常态,热络了许多,看得她旁边的闵姑娘频频侧目,不过,因为自身是个比较心大的姑娘,倒也不介意被冷落了,至于似乎完全插不上话这一点,她没有过多的计较,反正,身边成堆成群的才女,她是拍马不及的,早就看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靖婉只是感慨,果然是顶级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姑娘,即便是长在深闺,也是见识不凡的。只是这样一个姑娘,好端端的干嘛要想着做妾呢?是当真有着“家族予我荆衣玉食的生活,我就当家族奉献一切”的至高觉悟呢,还是本身就存在着极大的野心,奔着“母仪天下”而来的?或者是二者兼具?
相比靖婉,裴姑娘的心里波动就剧烈得多。
在之前,她有自信,自己便是一时为妾,也不会终生为妾,她所依仗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美貌与才情,更有她的眼见与智慧,她深信自己不仅仅能成为一个贤内助,安定的不仅仅是他的内宅,还能成为他的谋士,襄助他取得大位,这是别的女子不会具有的优势,她对晋亲王的了解并不多,基本都是源自曾祖,可是就点,她坚信,晋亲王那样的男人,因为智珠在握,所以,并不会忌讳女人的才能,相反,在她看来,越是聪慧,就越会得他欢心,就算是猜测有误,她也能及时的调整。
可是在与晋亲王妃一番谈话之后,她的这份自信心却在骤减,她不屑以自己的美貌压过晋亲王妃,可是她自认为的优势,其实对方却更胜她一筹,尽管不想承认,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从曾祖那里得知,晋亲王妃比她更小,居于晋亲王妃的位置也不久,虽说也是出自书香门第,比起世家却差得太远,在她的预估里,对方当是任何一方面都不如自己,事实却并非如此,且不论仿似身居高位多年养出来的气度涵养,还有那份远超同龄人的见识与智慧,让她无端的觉得,面对的其实是一位真知灼见的长辈,不是自己有心在试探她,而是自己在接受对方的指点。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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