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其他人自然是不敢多言。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或许没牵扯到之前的院试舞弊案,也或许没有参与到盐政一事上,然而,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涉嫌贪腐,一把名为“活阎王”的刀,还明晃晃的悬在头顶上。崇州府众多官员的“凄惨”他们可是有所耳闻,可时即便是散尽家财,也未必就意味着事情就了结了。
其他考官要一直镇守,李鸿渊自然例外,纯粹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任性无比,却也无人说一个字,不管是因为畏惧还是别的,总之,他不在的时候,反倒能轻松不少,因此,或许似乎巴不得他不要来。
李鸿渊倒也没有纯粹的撒手不管,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都会抽点时间过来坐一坐。
三天两夜,第一场时间到,除了中途被带出去的人多于往年,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将答卷尽数的收上来,然后悉数封名,因为内帘官还在忙着誊抄原本该第一场却放在第三场的考题,批阅试卷暂时搁置。
李鸿渊夜夜拥娇妻而眠,外面的一切似乎与他毫无干系。
相比他的清闲,靖婉可谓是忙碌,从乡试开始,就陆陆续续的有官夫人上门,要知道,府城郡城同一,可就不是崇州府可比的,普通的府城,官员中府台就是老大,顶天四品,在郡城,府台就只能是靠边站。
或许曾经还想过挑挑拣拣的收,现在却不一样,不管礼轻礼重,靖婉都是照单全收,让她看上眼的就“热络”点,看不上眼的就懒得搭理,反正态度已经摆明了,这点东西,完全不够。
崇州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是现在大概能与那些人感同身受,晋亲王妃之贪婪,简直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可是就算是如此,又能怎么办,不给吗?过两日,待晋亲王忙完乡试,再请诸位官员喝茶,说不得就是有去无回。如此这般,心里便是再痛再狠,只能咬牙忍了,不仅如此,再面对晋亲王妃的时候,依旧得挂着笑脸,捧着她,奉承着她,只盘盼着将她哄高兴了,多在晋亲王耳边吹吹风。
当然,谁都知道,如果事情太大,仅仅是忱边风是没用的,然,依照崇州府的情况来来,只要将府库弄得差不多,账面上的东西,要将晋亲王糊弄过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晋亲王一日不离开江南,悬着的人心一日不能落地。
直至第二场考试头一天下午,意外来客,不知道是不是掌握了李鸿渊这几日的作息时间,上门时,李鸿渊恰好午睡起来。
李鸿渊看到帖子,不置可否,直接将帖子扔到一边,到时也将人放了进来。
靖婉捡了帖子,看到最后落款的名字,“闵钰寒?这是闵氏一族的人?此人找上门做什么?”
“皇贵妃曾经的未婚夫。”李鸿渊没有隐瞒,“让皇位上那位猜忌怀疑乃至下杀手祸首元凶。”语气中带着散漫,本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在他口中却是将之归结为“今儿的天气不错”一类。
至少靖婉的心脏就跟着跳了跳,“阿渊见过他?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此人对历史皇族尤其是皇位上那位恨之入骨,去年西边境的事情,就有他在里面作祟,发现及时,将人擒了,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人被带到承德避暑行宫,那时候知晓了他的身份。”
靖婉想说,边境上都有你的人手,你这手伸得够长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因为皇贵妃的关系,你将他放了?”
“他自愿成为本王的一枚钉子,在江南行事。”
靖婉的神情稍微有点难言,片刻之后才开口还,“因为情根深种,原本是憎恨,见到你之后,却又改变了态度,只因为你是他所爱之人唯一的血脉?就算你身上还有一半仇人的血,他也是爱屋及乌胜过了恨屋及乌?”
“有些事情总归要让他知道才好。”李鸿渊颇有点意味深长。
靖婉心领神会,就说了,这中间如果没发生点什么,对方的态度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还有,依照这男人的脾性,他不做点什么而白白的放过,那才不符合他的人设。靖婉甚至可以想象,那闵钰寒痛不欲生,悔得肝肠寸断的模样,没有即刻去死,大概是想着等将所爱的孩子送上皇位,然后,他才能稍微有点脸去见他所爱。
对于这种人,靖婉不予评论,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鸿渊去见了闵钰寒,相比去年,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没那么颓丧,尤其是外在,经过了精心的修饰,再加上大概终于找到了前路,有活下去的动力,近一年时间的调养,长了些肉,撑得起衣服,那属于世家子的气度彰显出来,即便是人过中年,也不减俊逸,只是历尽千帆沉淀下的沧桑,这种沧桑用另外一个词儿来形容,那就是睿智。
这种人,轻易可以做到喜怒不言于表,因为他的心早就已经死了,不过,需要的时候,他亦能是一等一的演技帝。
“见过王爷。”闵钰寒面上平静的与李鸿渊见礼。只是视线总是下垂,不正视李鸿渊,可见,他的心也不是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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