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撑船的人虽然也受了影响,但到底不是处在事件中心,至少手还能用。
媚姨回到楼榭舫才稍稍的缓过来,歇了歇之后,想起画舫里的刺杀,急忙叫来了留在楼里的人,询问可有人来楼里查询。
李素言确实带人来查过了,事实证明,有两个楼榭舫的丫鬟被人顶替了,因为黑灯瞎火的,后来又因为面前贵人,个个都低着头,于是便没有注意到,楼里的那两丫鬟倒是没丢命,已经被送了回来。
媚姨舒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给两小丫头些赏银,算是压压惊,再歇两日。”
“是。”
“万花台那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传话下去,楼榭舫的人谁都不准谈及此事,让我知晓了,当心你们的皮。”媚姨厉声说道。这事儿明显是晋亲王手下人的手笔,而死的那些人也分明就画舫里的那两个一样,刺杀当朝亲王,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死有余辜。
然而,百舫渡到底是她楼榭舫牵的头,晋亲王不迁怒,就更该低调收敛,不然到时候横生枝节,也是自己作的。
处理完这事儿,媚姨虽然觉得疲乏,却没有丝毫睡意,想了想,决定去瞧瞧拂晓。
楼榭舫的其姑娘都下得不轻,但是拂晓却很平静,吩咐人准备温水,沐浴更衣,跟以往似乎没什么两样。
拂晓以往本来就显得特殊些,但是那种特殊却在人的承受范围内,谁让她是头牌,那些特殊是该她享有的,可现在的特殊却不一样,那样的事情都能面不改色,难免会让人觉得诡异,回来的时候,明知道她可能要飞黄腾达了,依旧有人绕着她走。
屋里的灯还亮着,媚姨敲了敲门,等了片刻,却是拂晓亲自开的门,媚姨皱眉,“你身边的人呢?”
“吓着呢,倒杯水都手脚僵硬,就让她们回去歇着了。”拂晓亲自给媚姨倒了茶,“媚姨这会儿回来,还有事?”
“没事,就看看你。”媚姨仔细的将她打量一番,眉目一如往昔清和宁静,神态也自然,仿似半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媚姨心里都止不住怪异。“万花台前发生的事情,拂晓你不知道?”
拂晓自然明白媚姨说的是什么,“知道。”何止知道,她在放小花灯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河水的异常,血液混合在水中,虽然味道被冲淡了许多,却还是没逃过她的鼻子,“血潭泥浆,哀鸿遍野,饿殍满山,什么没见过,只是听说死了人,河水都染红了,那又如何呢,连尸体都没见着,有什么可害怕的。”拂晓声音清淡。
媚姨动容,她知道拂晓曾经坎坷,实际上,她们这一行的人,很多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是拂晓曾经经历的,还是让人有些心惊,以前却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媚姨无需担忧我,倒是媚姨从昨儿开始就一直忙碌,片刻不得歇息,今日又一直伴在贵人身边,想必是累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这楼里楼外诸多事情都需要媚姨打点,更该保重才是。”
媚姨却没有就此离开,“我自个儿的情况子个人知道。你今儿出尽风头,……只是不知道一切都出自晋亲王妃的意愿,昨日我就该听你的,不然……”
“无碍的,媚姨是为了我,我都知道。——晋亲王是天潢贵胄,却对晋亲王妃情深义重,晋亲王妃眉目清正,内里良善,对晋亲王亦是痴心一片,这样鹣鲽情深的夫妻,难能可贵,更不该被旁人毁了。”
拂晓平日里少有情绪波动,即便是需要迎来送往,也是自是面上带笑而已,内里始终平静,此时此刻,媚姨难得的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的羡慕,却没有嫉妒,大概也不会向往,因为知道不可能,更加不会想要掺和到这样的夫妻之间去。对她们这一行人来说,拂晓绝对是另类,或许有人不屑,认为她装模作样,或许更有人骂她当了裱子还立牌坊,嫉妒憎恨的亦不会少,做所谓大家都里里外外脏透了,独独你保持着干净的内里,让人想要毁掉,弄脏,拉着一起堕落。
媚姨就有后面的那种心思,可是又想要保护她,及其的矛盾。这会儿却没讽刺她。“你……歇着吧。”
“嗯,媚姨回去后也早些歇着。”
媚姨点点头而后离开,最后她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是想告诉她出阁礼拖不了几日,只要三日内没有将她送去晋亲王那里的动作,就会有人上门。只是说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反应,虽然前些天心情有些欠佳,实际上,她心里早有准备。
媚姨不是没见过坦然以对的,但是,她很清楚,拂晓坦然的原因跟其他人不一样,而且,这原因,问不出来。
与此同时,川周府的大小官员也统统被惊动了,相关人员自然是从被窝里爬起来,衣服没穿好就火急火燎的赶往现场,而不相干的人也彻夜未眠,急急的派打探具体消息。都知道晋亲王今儿在包了画舫,在临川河上,他们是没胆儿去凑热闹,就怕让晋亲王看不过眼了,又要遭殃,结果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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