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孝一路冲去,城中百姓闻得骚乱,都闭门不出。军府灭火正酣,只见正街一路人马狂奔而来,密密麻麻不知多少。还来不及招呼着救火,军府的纷乱已被另一种气氛代替。李永孝一声呼喝,随骑直冲而入,白鹿军府上下毫无准备,械库尚锁,府中军士莫名其妙,多数惜命而降,几个能拿点架子的将官,死的死,跪的跪。
那郡守余波听得动静,正为马厩失火而大发雷霆,这档口哪个不怕死的混蛋又在滋事。一边喝骂身边护卫,一边持剑,火冒三丈跳出堂来。一入中庭,即被来人围了,还没发作,张文大刀已欺在颈上:“姓甚名谁,现居何职?”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余波战战兢兢,丢了手中宝剑:“将军恕罪,将军恕罪,末将余波,白鹿郡守,哈哈,不知特使前来检视,迎迓来迟,还望恕罪!”
李永孝、张文心中好笑,白鹿如此要冲,竟由这种货色司职,就算是老天帮忙,也忒给面子了吧。可笑的是,这余波还认为院中的兵马,是自家的上官突击检查摆的阵势。
李永孝肃面冷言道:“恒国大军已破此城,汝等若降,可保性命,若冥顽不灵,必身首异处!”
“啊?”余波跌坐在地,前方陈子训大捷,哪里来的恒国大军,然刀在颈上,不是城破,却又是什么。嗯嗯啊啊没个言语,只滴溜溜眼珠乱转,看看能否求个活命。不多时,陈思悌也至军府,庭中立马候命。李永孝见军府已然平定,恐拖延有变,随即命道:“二弟,你带这厮去取军册、账簿,命人清理城中钱粮,管制武库,我现在去与老四汇合。”陈思悌比个手势,跳出两士扒了余波盔甲,又绑了个粽子一般,李永孝一众骑出军府,又往西侧校场奔去。
校场之上,早有将官见军府烟火,召集人马列队,然派往军府领命校官未归,都不敢擅越,心中焦急,都在营边眺望。本部派出的校官未见,却见大队骑兵呼啸而来,刀枪明晃晃,也没个旗号。正犹豫间,孔信马到,二话不说,提枪就刺,随骑效仿,刀斧并至,可怜几位白鹿的将官,稀里糊涂就做了鬼。
孔信人马冲到点将台前立定,场上列队的人马亦呆呆惊在原地,手中又无兵刃,众兵士瞠目结舌,无人出头。孔信指点人马入营围定,跳上点将台,取锤咚咚咚敲了三下军鼓,见队列静下,朗声到,“听好了,余郡守已降恒国,愿降者,不杀!愿离者,不杀!”一离一降,都是生路,喊罢场内骚动一阵,亦无人贸然造次。
孔信随骑多有持弓举弩者,只待队中有出头者射之,靠近营边几列,忽奔出数人想要逃跑,未至栅旁即被射倒,中箭未死者还在挣扎,骑已踏进,一戟了结,马上正是程高。忽又有人喧哗,附和几人,扯开嗓门未喊几句,一阵急矢,几人已身插数箭,血溅当场,周围军士急忙避开,也有被殃及池鱼者,咒骂呻吟,只是不敢乱动。
孔信正要安抚,营外一队骑至,显是容国装束。虽只十余骑,却有几分霸气,冲入校场营门,即与孔信人马展开拼杀,孔信从骑被砍下数个,一阵缭乱。场内又是一阵箭雨,场外则一阵砍杀,眼看正要大乱,李永孝率张文又一队人马冲入,唬得容国军士面面相觑。
这一轮,李永孝带队绕场抡刀就剁,只绕得一圈,场内已安静下来。话说场外容国数骑武艺虽精,人数却少,不多时,或死或擒,只余一将。那将失了战马,被团团围住,手中一柄短刀,刀上片片鲜红,孔信认得,正是早间北门所遇那年轻小将。
程高一时兴起,扔了戟,喝开围者,拔剑与那将单挑,两军皆屏息观战。战场上程高用剑机会不多,平日闲暇时,剑法多得李永孝指点,谈不上剑随心至,也是剑劲沉厚,招法精严。那将见程高来战,也是心中壮烈,一抖刀上鲜血,昂首正面而立,只待程高进招。
程高见状,摆开门户,挺剑直进。“唰唰唰”攻了三招,“当当当”那将硬生生接了三招,立在原地半步未动。程高心知不妙,更调息凝神,欲倾全力而战。
那将也不多言,眉间一阵冷嘲,进步便攻,两人对拆了十余招,程高分明不敌,步伐渐乱已是守多攻少。那将攻得兴起,几招之后更是刀法愈快,逼得程高步伐更乱。眼见程高失利,那将猛一刀往程高左肩劈来,程高避无可避,举剑硬挡,不料乃是虚招,刀剑相交,那刀直劈并未足力,顺剑刃斜拉而下时已劲道充盈。长长一声金铁鸣音,刀锋直劈入剑格,砍出个半寸不到的口子,若非军剑厚重,只怕程高右手四指已失。
程高惊魂未定,那将一记神龙摆尾,左足直蹬程高胸前,程高偌大身形倒飞而出,落地摔得四仰八叉,黄灰直冒。这一脚正中程高心脉,虽穿得甲胄,亦觉胸中翻痛难忍,坐在地上右手捂心,一时竟站不起来,场中容国军士见己方将领胜了,一阵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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