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道:“兰儿,你去里面稍等,我去去就来。”
虞卿兰在灵位旁默祈了一会儿,转到里面,是一个小间。放着一套桌椅,角上还有一张小供桌,供桌上同样点着香烛,放着一个灵牌,上面写的是“爱妻贺亦君之位”。
虞卿兰心中感伤顿起,“弘远城叶府一见,竟然是最后一面,天妒红颜,想不到亦君妹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平日里全看不出叶晨还有如此一面,亦君妹妹虽已离世,却羡煞姐姐。” 上好清香,鞠了一躬,听见叶晨回来,在外面耽搁了一会,转到后面,手上已多了一壶清茶和三个杯子。
叶晨倒了一杯,放在案上,“亦君,今天带兰儿来和你说说话。”叶晨说着,面上已现忧思,伸手往灵牌角上轻轻拭了两下。虞卿兰想起弘远三弦齐断之事,当时已有兆头,想不到贺亦君终究未能逃过劫数。
叶晨让虞卿兰坐下,添了茶水,“亦君为全我名,始终未让恶人玷污,自己用发簪划花了脸,去得惨烈,跟着我的那段时间,也没过几天好日子。”
见叶晨伤感,虞卿兰接道:“自己划破了面!?”
叶晨也不再遮遮掩掩,贺亦君虽是女流,行事却取舍无畏,不输男儿之君子。有些事不吐不快,不偏不倚,虞卿兰正好。
那日亦君山所历,叶晨难得有机会向人倾诉,生老病死的缘法,对于世人,终究是不可逾越的铁律。虞卿兰听完,不仅跟着伤心,还反过来振作着安慰叶晨。“女慕贞洁,男效才良,亦君妹妹确是巾帼典范。”
两人说话间,叶晨几次去擦拭贺亦君灵位,一句“腊月初六是我们的生日”。虞卿兰忍不住潸然泪下,一边心有所感,一边拭泪,望着灵位情不自禁说道:“今日也是卿兰姐姐的生辰,本可同庆,想不到却已阴阳两隔。”叶晨从未探究过虞卿兰的生辰,但见虞卿兰言行真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腊月初六,这个日子注定是叶晨心上的一道疤。
两人在小间喝完了一壶茶水,叶晨让虞卿兰去给自己找一枚铜钱,并表示要单独陪贺亦君说说话。虞卿兰出来,外面供桌上已多了几杯素酒,又是悲从心起。
不一会找到乘寂,要来几个铜钱交给叶晨,在院中小坐。又过了一会儿,叶晨出来,依旧关好了门,向乘寂作别后一同离开。
虽然近阳还有许多公务,叶晨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心中同时惊叹着这个日子对于自己的一切巧合。
“兰儿,既然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不如以后大家一起庆生,今天我就休息一天,你陪我散散心吧。”两人在路边找个小摊随便吃了点儿,漫无目的的在近阳附近溜马。没跑多久,两人捡了湖边一处开阔晒起太阳。除了交心的话,叶晨还特别追问了一下初一那天,虞卿兰的一副耳饰。两人不被打扰,在近阳附近打发了一天,城门关闭之前回了军府,天上已多了几片雨云。临别时两人异口同声问到“吃饭?”
彼此终究流露出几分不舍,叶晨索性在前引路,“就去你的小院吧。”
日常饮食,谅有何难。苒儿将两人伙食张罗已毕,并没花多少时间。虞卿兰躲回自己屋里不知干什么,叶晨站在亭边抬头看着天,月亮和家乡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时空,却根本挨不着边。桌上酒菜齐备,苒儿识相的消失了。叶晨喊了一嗓:“大小姐,再不来吃,就都凉啦。”
阁门轻开,虞卿兰缓缓出来,容姿比初一那日更盛,艳丽无瑕,所着齐胸瑞锦襦裙,一袭白纱归雁披,香肩朦胧,身段错落,腕上换了一只墨玉镯,耳下依旧那副通透的幽蓝坠晶。叶晨已呆在原地,要不是刚才抓嘴吃了两个香芋卷,现在恐怕拦不住口水奔流。
“兰儿,今日既然已拜过我的四位兄长,我还有个事需要你帮我,算是不情之请吧。”叶晨说得一本正经。
虞卿兰也正色道:“你说。”
对于虞卿兰来讲,叶晨古怪多早已见识过数次,犹记卯阳相别时叶晨提出的所谓三个条件,如儿戏一般。不管此时叶晨是不是又犯毛病了,还真没有任何拒绝叶晨的意思,于是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有些严肃起来,好似两国使臣在朝堂谈判一般。对于叶晨来说,这是接受虞卿兰的最后一个条件。
叶晨续道:“我的四位兄长遭人毒手,是朝堂之争所至,但我猜想,此事或许与天龙令有关,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同时我也知道,除了我师傅,你和天龙令也有太多关联。今后你这边要是有关于天龙令的消息,我也要知道,我知道的,要和你知道一样多。”
叶晨硬生生的吞下了“好吗”两字,只静静的注视着虞卿兰,强拧的瓜不甜。
虞卿兰纵横交际列国多年,心智何等敏锐。此时四目交投,时间仿佛静止下来一般。
“好”。虞卿兰迅速的做出了决断,彖国需要叶晨这样的人才,自己需要这样的搭档,既然叶晨提出来了,有什么理由要拒绝呢?最重要的是,鬼先生的挂从无不应。何况,如果有所谓重重考验,叶晨可算是完美通过的唯一一人了,无论从国家,还是个人的角度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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