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带头闹事的一位军官赫然起身,碍于堂上领导多多,又转头看着太子。
太子视若无睹,话说鹤塘乃边塞之地,虽然茶糙了些,只觉水温正好。叶晨转回来缓缓向那将军走去,脸却转向旁边的马元斋。“马将军,这位是?”
知道马元斋做人难,太子一边品着茶,却抽空接了话:“这位是杨德全杨将军,在军中战功赫赫,和马将军一样,二品武官,嗯,是从二品。”
叶晨“哦”了一声,走近那人坐席,“杨将军稍安勿躁,咱们坐下说。”
杨德全看太子的态度,也无意与什么叶参军针锋相对,坐下就坐下,把脸一横,一屁股坐了回去。反正今夜若不取消这荒诞的狗屁操演,定然要叫这位不知哪里蹦出来的“能耐人”再也下不了台。只是叶晨挨得也太近了,近得让人想猛踹一脚。
叶晨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令牌,往几上一扔,杨德全看得清楚,这是彖国武官身份之物,牌子上镌刻的字,骠骑!此人是驸马?彖国武官的顶头上司!
杨德全懵了,猛然想起去年腊月的朝廷拜将大典,当时自己带着些兵马在永安布防,没有参加大典,只听说彖国兵部的顶头上司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还朝复命后便驻守在沃凌郡,这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竟然是个细皮白肉的娃子,叶参军?叶晨!
“将军请喝茶。”叶晨顺手递过几上的茶盏。杨德全坐在椅子上,接下了茶盏,依旧狠狠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脑中一片翻腾。
说时迟,那时快,剑簧一响,叶晨一剑直刺杨德全,“啪”一声响,军剑穿人而过。上首虞喆和马元斋来不及喊“留人”,已然大惊失色站了起来。定睛细看,杨德全表情十分复杂,那剑是他自己的佩剑,因为手上端着茶,也没料到这年轻人会突然发难,若这一剑要往身上招呼,轻松偏个几寸,自己身上不就是两个大大的血窟窿了吗。
“杨将军,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你已经死两次了。”叶晨面色冷峻,杨德全一动不动,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那剑从杨德全身侧直刺而过,杨德全端着茶盏,叶晨刺的目标正好是的腋窝。穿人而过不错,但确切的说应该是穿椅背而过,剑尖只需往旁边偏上几寸,那便是穿心夺命的一剑。
叶晨放开了剑柄,一手依旧杵着椅子的扶手,和杨德全对视着:“在下风雨侯,骠骑将军叶晨。今夜攻城操演,不从军命者斩!”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缓缓说来,杀意若隐若现。此时堂上之人与杨德全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叶晨不想杀人,但如果要在这军府杀了杨德全,或是不从军命的将官,乃是十拿九稳之事,堂外埋伏着弟子规,院外还有隼目派的女英雄,彖廷一系,能在北融府的地头儿闹事的人,还没现世呢。
俗话说,大人有块大脸,小人也有块小脸,台阶还是要给人下的。叶晨直起身子,转过去拿起马元斋的茶抿了一口:“杨将军,请下令吧。我个人觉得,谋反比攻城操演费事儿多了。”话说得轻巧,白痴也知道,这分明就是最后通牒,‘到你表态了’,不识抬举的后果令人不敢推想。
堂上一片寂静,杨德全犹如一叶孤舟,在叶晨制造的风口浪尖上挣扎着,剑还插在腋下,手中茶盏如有千斤之重。当着太子和北融公子,这少年的身份肯定不假,而这样身份的人,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带着万全之策有备而来的。莫说自己今天已死了两次,违抗军命,十次八次也是白死的。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因些私名虚面,或因为不清楚对方的身份,继续试探对方的底限,极有可能是一个偷鸡蚀米的结果,更会成为军中的笑柄。
杨德全心乱如麻,真要服服帖帖的听这少年的指挥?眼中余光一瞟,虞森淼的注意力停在这个少年身上,眼神中满满的赞赏。难怪太子对此人言听计从,此人不但幸蒙彖王拜将,永安道一来一去,的确军功卓着,然后风雨侯加身。这些且不说,单单是兵部的衔职,或者太子少傅的身份,就不是一介武官可以争锋的主,都怪驸马这个词太过敏感,潜意识中总让人将其与裙带关系联在一起。
太子依旧认真的品茶,马元斋更不用提了,别人喝着他的茶,他便撸须发呆,仿佛撸须就是在品味人生的幸福一般……
杨德全举起茶盏,狠狠的喝了一口,浑然不知滋味,只是慢慢的把茶盏放回几上:“大伙儿听着,尊骠骑将军之令,今夜攻城操演,不从军命者,斩!”说完自己拔出了插在椅背上的剑,正欲还入鞘中,叶晨已稳稳按住剑柄:“这剑是我拔出来的,理应由我放回去,方才只是开个玩笑,将军大人有大量,请勿挂怀。”
杨德全得了叶晨圆场,脸上挤出一丝笑意,目光再与叶晨接触,心中一震,这少年笑得竟如此天真灿漫。若换个场景,这一幕所显现的,定然是大忠大孝,后生服侍长辈的场景,若不是身临其境,几人能感受到那无孔不入的萧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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