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停了一步,不转身,不回头,径自走了,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魏翔静静站在一旁,心中气血翻涌。虞卿兰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劝解,因为叶崇已没了身影。
俗话说的好,酒醉心明白。虞喆毕竟是个担当之人,“大家都散去吧,将明日会盟诸事再查备一遍,我与大晨思过之后,即向叶统领请罪。”话虽然是跪着说的,却自有一番威仪。魏翔和虞卿兰交换了眼色,命众人散去,只在远处留了两名队员照应。
“叶统领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虞喆轻声问道。
叶晨脑子里正忆着那日在鹤塘与师傅交谈的光景,全然没有听到虞喆说话。‘是啊,老怪肯为我来淌会盟这趟浑水,除了师徒情谊,是真的大仁大义,而自己却任性妄为,今日之酒喝得确实畅快,面上和心中这一记记耳光,自己居然有脸与老怪谈什么心系天下,谈什么苍生祸福……’
叶晨心中懊恼,今日确实太失态了。会盟对于彖国来说,是一步生死攸关的大棋,事情办得不好,先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不说,彖国极有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是以老怪谨慎是完全有必要的。中霄之地,对于彖国使团来说,从始至终都是危机四伏的所在,稍有不测,很可能便再无机会反省。
过了一会儿,虞喆又把声音放大了些问到:“叶统领不会被咱们气走了吧?”
叶晨依旧充耳不闻,忆起在鹤塘时自己对叶崇说得天花乱坠,心中百感交集。百姓的彖国,百姓的天下,师傅身上背着的“大侠”二字,不正是那份对百姓的忠魂热血所孕育出来的吗?相比之下,在会盟这种关键节点上,如果对手真想弄些猫腻出来,此时的自己,不是已经双手奉上这种机会了吗?夜风一吹,叶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自己利用叶崇对天下百姓的忠与热,将其拉进彖国的阵营……‘其实,老怪早已没那么怪了,怪的反而是自己……’叶晨心中自责,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无耻。
一个时辰过后,叶晨的衣服干了些,至少已拧不出水来。“走,咱们找师傅道歉去。”
虞喆一脸疑虑:“不是说两个时辰吗?现在决计还没到时间。”
叶晨机械地揉了揉膝盖,“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反省好了,你要是没准备好,我先去了。”说着就一瘸一拐的走起来。
“那就一起吧。”虞喆也慢慢起身,整理着衣袍,记得上次跪这么久,还是很小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小院,叶崇的屋门就那么大开着。魏翔一个眼神,叶晨总算心下稍安,师父这分明是在等我啊。到了门口,叶晨噗通赶紧跪了下去:“不肖之徒叶晨,特来向师傅请罪。”
旁边虞喆也跟着跪了下来:“阿喆轻狂大意,纵酒忘形,请叶叔叔训斥,另外,叶晨是被我叫去的,阿喆愿领责罚,还请叶叔叔原谅一回。”
虞喆先前在路边罚跪时已想得明白,一切以大局为重,彖国上下还真不能少了老叶和小叶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人才。叶崇之所以动怒,同样是一心为彖国着想之故。屋里屋外的人,其实都彼此心照不宣。
数息过后,叶崇终于开口了。“今日是在下唐突,殿下请进来说话。”这正是叶崇高明之处,若出去扶起,那么这些年轻人可能产生‘大概没那么严重’的错觉。但天下哪有太子跪着,却与坐着的臣子对话之理。这些年轻人,偶尔给点教训,鞭策一下,对其成长是有好处的。
此时,虞喆不以太子之尊弄巧,一口一个叶叔叔,将此事件转化为长辈对晚辈的教诲,可见态度十分诚恳。虞喆这知错就改得性格蛮招人喜欢,对叶崇当然也不会例外。至于叶晨,哪敢乱动弹,只垂首侧着脸给虞喆使眼色。
虞喆会意,赶紧起身,蹑手蹑脚的跨进门坎,仿佛屋里是自家太庙般规矩。几步过去,看见叶崇坐在椅子上,赶紧又跪了下去。
这一次没跪成,叶崇已把虞喆架住,“殿下不可再行此礼,吾乃一介莽夫,于理不合。在下思量再三,实在不应扫了你们喝酒的雅兴,就此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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