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中的惊蛰,是二十四节气的第三个。惊蛰之至,农忙之始。彖军辗转两月,兵临怀德,血战过后,除了失去男丁的家庭,估计没多少人会在意或者记得某一年的某一个节气。这一天,正是叶晨与戍卫国都的季国大军,在战书上约定的决战之日。
从先人黄历繁复的籍载当中,当日所宜颇多,所忌同样颇多。无论迁家动土、修坟或求嗣,唯独缺了一样,征战。
“季”立国百载,不惧强横,怀仁心以德,国泰民安。纵兵灾未灭,天合地闰,焉顾纷攘。今蛰虫惊醒,其卦于震,是为仲春之月,万物之所出达也,万物出,则天地变化现矣。
这是季国皇城内的一块石碑所刻,具体是哪位先皇达圣的手笔,季国的史官们如今无心去考证。季国的百官,今日随君圣驾,登城楼而望。一众显赫的高官都准备好了,准备见证彖国这几万残暴无耻之徒,今日死得会有多难看。这也是怀德城内城外,所有季人唯一关心的事。
彖国的军阵,在季国军阵面前,瘦弱得可怜。茫茫原野之上,什么佯动,什么伏兵,或许都是多余的动作。叶晨大方的选择了决战,其实正是为了消除樊布德的顾虑。如果用兵力做个比方,那就是一位超轻量级的选手,同时在台上打两位重量级的选手。大家都是打职业比赛出来的,在不打假拳的情况下,这位轻量级的选手,胜率只有一个,零。
零的胜率,当然是从季国角度算出来的,要真是这个胜率,叶晨早就带着彖军跑路了。就算死在逃命的路上,也比在此列队被季国屠杀强些。给敌人制造必胜的假象,然后从敌人想不到的地方下手,进而创造反败为胜的条件。这样的胜利,对敌人的打击才是最有效的。
两军东西列阵,叶晨在西,季军在东。血战即将开始,彤云密布的天空就像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叶晨望着天空,多少还是有些紧张,既来之,则安之吧。关于惊蛰节气这天的天气,数日之前叶晨就已经多方确认过了。问过沿途村舍的农人,问过须发皆白的老叟,还问过北融府的两个门客,这两个家伙发出的“天气预报”可从没失误过。
最后看了看云层移动的方向,叶晨心中把那句谚语又念了一遍。‘云走东,有雨变成空。’没错,这云运动的方向,是往东,而且是正东。
“万望依令行事!列阵吧。”这是战前最后的军令,叶晨说着,已带头从军帐走了出去。军帐中除了几案和几个小凳,连把匕首都找不到。
望楼上,叶晨看着前面黑压压的季国军伍,“三水兄觉得如何?”
“有你筹谋,我有信心。”虞森淼再一次肯定着叶晨的战术安排。
彖军今日列阵,齐刷刷的四路人马,中间两路步兵,外面两路骑兵。每两路人马之间隔着老宽,要是有足够的兵力,再填三路人马进去也绰绰有余。
季国的军阵也差不多,中间步兵,两翼骑兵,军阵的规模就大得太多了,单是中路步兵军阵,就比彖军宽出不少,两翼骑兵的军阵左右而列,正面空荡荡,彖军什么部署都没有,进行机动包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随着军鼓擂动,阵前令旗摇动,彖军变阵,骑兵在阵前一字排开,步军向外挪了些地方。最令樊布德好笑的是,彖军的帅旗居然从大营,移进了军阵。帅旗乃是军心士气的标志,如此前移,无异于插标卖首。
说是变阵,其实彖国军阵的变化也不大,樊布德自认稳操胜券,懒得做这些无用的动作,季国中军令旗摇动,接着,两翼的骑兵便向前运动。
偏偏此时,彖军后方,左右出来两支人马,各执帅旗一面。
一声炮响,季国中路步军也开始有序地前进,每进一截便杀声震天的喊几句,其声响彻云霄,军威雄壮。战阵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血战即将开始。
彖军毫不示弱,叶晨和杨德全各领骑兵,冲向季军中路。两支骑兵的前队都是彖军和北融府的彪悍好手,十几骑各距两丈不到,直杀季国军阵。樊布德安坐中军,斜眼悠闲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帅旗,最多一个时辰,杀干净这支彖军,季国的南面,今后也得姓樊。
战阵之上,彖军一万骑兵集中向季国军阵的中心线突破,季军虽人多势众,这个点是不可能守得住的。一转眼,二线军阵中的士兵,便看到了杀来的彖军。这些彖军手上的兵器,长度足足一丈有余,看起来就像一根长长的杆子前,接了一柄锋利的剑,那刃锋长得可怕,整件兵器更是长得可怕,矛戈皆不能进。
季国军阵中几位有见地的将军已经看出,彖军所向披靡的这十几骑兵,手中的兵器叫做“槊”,能批量装备这样的重器,彖国的冶炼制造技术已经强到天上去了!?十几骑一字排开,就像一把举世无双的利剑,刺向一个饱满的西瓜。再看这十几骑身后紧随的骑兵,其战力也不俗。要想成功防御这种冲锋,最好的办法是陷马坑,立火墙。如果仅依靠重牌和弓弩对阵,想成功防住这种恐怖的冲击,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季国步兵前队,连重牌兵都不是,清一色刀牌、长枪加弓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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