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在世这么多年,头一回遇上一个比妖怪更像妖怪的家伙。
白修震惊地望着李泽,惊讶得合不上嘴。
他将断了好几根扇骨的折扇捡起,摇在手里笑了:“身为守护者,六界远比我们自己更重要。”他挑眉,将手中神仙膏抬得更高了一些,“若是此后能多得些神仙膏……那就更好了。”
见李泽眯眼,白修笑起:“狐族嘛,是要比别族更讲究一些美容养颜。”
天色向晚,夕阳的火烧云映衬在白修的衣衫上。
他没起来,仍坐在地上,但从怀中摸出来一个琉璃玉佩,伸手递了出去:“此物能号令狐族,见者如本尊亲临,你拿去吧。”他笑眯眯道,“我忽然觉得,如果是你和沈慕琼两个人的话,兴许真的可以逆天改命。”
说完这些话,白修稍稍仰头,靠着身后的大树,望向另一侧:“青州山神大人,您还要在那里躲多久?”
他将破损的烂扇子举起,当着自己笑盈盈的唇角,挑眉道:“你不是还有话想问我么?”
被戳了脊梁骨的赵青尽,面颊肃然地从山道里走出来。
他逆光而立,面无表情,隔着五米远,望着李泽与白修。
血红的天际之下,赵青尽周身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身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刚刚好碰到白修的脚尖。
“豫章树的象,可以改么?”他冷冷地问。
却见白修微微眯眼,伸手扯了一把李泽,将他往自己的身旁拉了一把:“信我,我虽然喜欢逗我那小侄女,但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他看向李泽,“如果说妖怪有什么绝对的敌人,那么神族一定位居榜首。”
他说完这些,才看着赵青尽,意味深长:“怎么?亲手造了象,如今良心发现了?”
赵青尽的手猛然攥紧了,他神色郑重,带着些许威严,牙关紧闭,什么也没说。
“哟哟哟……”白修扶着身后的大树慢慢站起来,嘴角带血,“善于占卜解卦,多少带些预知能力的狐族,为什么和沈慕琼关系不好?青州山神大人真的一点不知道么?”
“明明是始作俑者,如今在这里装什么情深义重?嗯?赵大人?”白修嘲讽的意味更深,“啊,不不不,不是赵大人,是神族太子,青尽殿下。”
一阵风吹过,赵青尽的神情更严肃了。
他衣摆随风飘荡,手攥得很紧,既不反驳,也不承认,就那样拦在白修的面前,又问了一遍:“豫章树的象,怎么改!”
他话里突然带了神的威严,山川震撼,风云涌动。
就连头顶的云朵,也飞快地消失不见。
背后夕阳汇聚在他的身上,一道圆形的光,将赵青尽笼罩其中。
他不是在说笑。
白修拖着已经受伤的腿,踉跄着挪了两步,将李泽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想了想,话里有话地说:“那东西若是你说改就能改,那我们守着它这么久,岂不是就成了个笑话?”
天地一色,深邃的暗夜从远处缓缓蔓延而来。
赵青尽背对地平线上最后的一丝光芒,于阳光消逝前,放下了身为神族的尊严。
他在白修和李泽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垂首道:“豫章树的象怎么能改,求妖族大妖白修,教我!”
白修惊呆了,李泽也惊呆了。
先前,李泽所有的目光都在沈慕琼身上,赵青尽对他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同伴。
他从来没有想过赵青尽为什么要呆在青州不走,为什么对沈慕琼格外的讲义气。
他以为赵青尽只是单纯地为了青州百姓而已。
“怎么可能。”篝火旁,三个男人围坐在一起。
赵青尽看着跳动的火焰,叹了口气:“原本只是为了神族。”
他拿着一根小棍,拨弄着灰烬。
“我爹这个人信奉天选之子,立储这事情原本轮不到我……”他看向白修,“你肯定知道。”
白修稍显惊讶,点了下头:“你前面还有五个哥哥。”
“对啊,两个人称战神,三个镇山填海,哪个不比我靠谱?”赵青尽埋汰道,“就是过于靠谱,争储的时候下手忒狠,五个一起死了。”
六剩一,没得搞,赵青尽人在家中坐,位从天上来,捡了旷世大漏。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纨绔,既然只能由他肩负重任,他便义不容辞。
“身在其位,当谋其政。”赵青尽看着烧到焦黑的树枝,叹了口气,“我爹组建罗汉堂,也只是为了神族。”
至此,李泽明白了。
为什么沈慕琼几次三番追查罗汉堂,只能扑空。
为什么有关罗汉堂的线索,总会中断。
他赵青尽哪里是什么安插在青州的眼线,他在罗汉堂中恐怕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哎,不是你想的那样。”赵青尽一脸痛苦,“罗汉堂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爹下手那是真的两手准备,他又想坐收渔利,又怕日后出问题,就提前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把神族在罗汉堂里的所有关系全部撇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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