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远阔,月夜如波。
那之后,苏云将自己帮助过的女孩下落,一个一个讲给石江。
对照着先前姜随已经调查清楚的“祭品”名单,他口中竟然多出了好多根本没听过的名字。
在天边泛白之前,连夜突审了贼人的二当家后,才知道他们做这种人牙子的买卖已经有十几年了。
仗着头子是妖怪,就编造了不少蛇神、蛇皇的故事,早就拐卖了不少人家的孩子。
“我们老大那不是人,我会为他做事也是因为那家伙不对头啊!”跪在地上的二当家叫苦连天,“是吧,我又打不过他,我还想当山大王,那我就只能选择加入他。”
“和他在一起干活,只要饭管饱,他一般不会显出蛇身的……”二当家干笑一声,“而且他没脑子,特好忽悠,我本来过得舒舒服服的,要是没你们……”
死到临头,他还一身反骨,从头到脚都不服气。
“我对他们出孩子的家人也不差啊!他们也是赚了大钱的对吧。”他手一抹光头,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乎半躺在了地上,“我手里这几个村子,都重男轻女,全是傻子。”
“他们出祭品的时候脑袋都不想想,一年一个适龄的姑娘,没几年村里全是光棍,娶媳妇怎么办?”二当家手指戳地,很自豪地说,“还不是我卖给他呀!东边村子的卖给西边,北边村子卖给南边,一个姑娘这就能赚出三轮收益。”
沈慕琼背靠书案,瞧着这个光头的二当家:“厉害啊。”
大约是这么多年都没遇到一个真心称赞他厉害的,二当家像是见了知己,喜笑颜开:“姑娘一看就是懂行的!我给你算算啊,从这杏家村弄来姑娘当天,祭品总有点礼送来吧,这是第一笔钱。接着人到了之后,先调教调教礼仪,有点姿色的就送去大户人家当婢女,没眼力界,傻不拉叽的,就去干杂役,这是第二笔钱。”
“等个几年,烟花柳巷那都有我们的门路,漂亮地送去当台柱,长得不行的卖到别的村当媳妇。”他啪一拍手,“三赚!我就是个天才!”
天才?
沈慕琼微微眯眼:“嗯,天生的混账。”她连与他多说半句都觉得晦气,“这样,干脆你也一命三死好了。”
她竖起手指头:“扎心死,放血死,砍头死。死三次,享受三次上路饭,感受三次府衙关怀,也值了。”
这话,把二当家说懵了。
他想了半天:“啊?”
沈慕琼挑眉,拿起一旁李泽书桌上的茶盏,笑盈盈地看着他:“瞧见这个杯子了吧?”她猛然松手,茶盏坠地,碎成一片一片。
“你可看清楚了。”她戒尺敲了两下手掌心,而后,以手为支点,戒尺在空中如日晷的影针倒转。
地面上,稀碎的杯子眨眼复原,重新回到了桌面,就连里面的茶也一滴不少。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下上面的茶叶,润了一口道:“你到时候,就和这个一样。虽然会痛彻心扉,但你不要怕。你这么罪大恶极,怎么也得留点价值在人间。所以你就多死几次,给我们讲讲被不同刑具关照的感受,还能帮助府衙改进一下日后行刑的力度。”
二当家脑瓜子嗡的一下,整个人像是懵了,一脸迷茫。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还没开始大喊大叫,李泽抬手一挥,几个衙役便冲进来,七手八脚把他架出去了。
他们离开书房没多久,就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传来:“妖怪!妖怪啊!”
书房里,疲惫的沈慕琼揉着自己的额角,深吸一口气。
一晚上,两个人,各种事件交织在一起,审得她头晕脑胀。
可是她不能停,必须一鼓作气,把剩余的事情解决掉。
她自怀中拿出那枚被禁锢的妖丹,举在赵青尽眼前:“这是那相柳的妖丹。”她说,“我本以为是你有意包庇,结果斩杀之后才发现,那相柳是个人。”
赵青尽愣住了,他差点从窗口爬进来:“你说是人!?”
三步并作两步,赵青尽几乎是冲进的书房。
此刻,沈慕琼目光仍旧望着窗外,眼眸微眯:“既然来了,便也进来吧,阁下不是已经听了一晚上?多听些也无妨,咒禁院没什么好掩盖的事情。”
屋内,赵青尽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有点尴尬,又退了两步,撩开帘子,看向窗台下面:“进来吧。”
说完,看着沈慕琼介绍道:“有件事没来得及跟你说。”他想了半天,“哎呀”一声,飞快地秃噜了两嘴,“就那什么,前几天我去神族的大殿上闹了一把,这就派下来了个经验丰富的来协助咱们。”
他让开一步,瞧着撩开帘子进来的李舒凡:“这位是神族大将李舒凡李大将军。”
布衣在身的李舒凡,难掩身上武将气质,走路带风。
他拱手行礼,郑重道:“见过咒禁院沈大人。”
与神族不同,妖族统领,全凭实力,里蜀山四大妖就是一路披巾斩棘,野蛮杀出来的,所以没有神族那么明确的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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