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里安静无比,面前的长剑寒芒尽显。
汉明瞧着一身白斗篷的云溪,摊了下手:“怎么,他让你来的?”
云溪不语,目光犀利地注视着他。
搞不懂她什么意思,汉明也懒得追问。
这个女人眼里始终只有逸轩一个人,为了完成逸轩的任务,怕是死也会往前冲。
她不开口,什么都问不出来。
汉明轻蔑地笑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石台上。
“动手吧。”他看着云溪,“既然被你听到了,我估计我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他是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
汉明抬头,手指指着心口:“看在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上,戳这里,给个痛快的。”
洞窟无风,闷热。
透过岩石融进来的雪水,滴在一旁的石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时间仿佛凝固。
下一瞬,刺啦一声,汉明惊讶地瞧着眼前的少女。
她手挽剑花,把长剑收回了剑鞘中。
像是纠结了很久,她咬着唇说:“你换些消息,也是为了长老大人。”
汉明愣住了,眨了眨眼:“啥?”
她抬起头,注视着汉明:“我说,你换些沈芸汐的消息出来,也是为了长老大人的宏图伟业……吧。”
一个“吧”字,说得底气不足,却让汉明瞧明白了。
他了然点头:“你知道了啊?”
“……”
“知道自己是个替身了。”
话如刀,直勾勾戳进云溪的心口。
她面色如常,手却攥得很紧。
像是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慌不忙点了下头:“知道了。”
她垂眸,仿佛是说给自己:“只要能知道多一些沈芸汐的事情,也许我能做得更好。”
汉明惊讶了。
他倒抽一口凉气,想开口,想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说。
他知道在逸轩眼里,这个最受宠爱的弟子,不过是因为与沈芸汐长得九成相似。
“你……”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哎算了,就当是为了他好。”
“下次交易的时候,请带上我。”云溪说得干脆,“如果你背着我去,这件事我会马上告诉长老大人。”
说完,她转身离开。
“哎我说你!”汉明忽然声音大了不少,“你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活着,这真的好么?”
声音在洞窟里回荡许久,看着脚步没停的背影,始终没听到她的答案。
天空里云朵如漂浮的棉絮,无边无际。
御剑而行的两人一路向西,穿过云层,战相柳的山涧距山洞不远,没多久便映入沈慕琼的眼帘。
但和想象中有点不太一样……
这里已经被不知何时出现的赵青尽和方南摆平,此时赵青尽正拿着失踪的名册,一个一个地喊着大夫的名字。
沈慕琼忙走了上去:“你们怎么在这?”
赵青尽这才抬头。
这一抬头不要紧,那造型把沈慕琼吓了一跳:“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像是各有想法,一个竖在头后面,黑黑一片,另一个则是斜在侧边,如同把刀。
外面还都裹着一层冰壳子,一眼看过去,十分诡异。
见沈慕琼惊讶,赵青尽一副劫后余生的感慨:“哎呀,你可别提了!”
他和方南在露底的马车里,最少吹了一刻钟的寒风,马车才落地。
果然,一众消失的大夫,以及逸轩,都在这等着他。
“和你说的没差别,逸轩确实问了我去神族的凡人是谁。”他咂嘴,“也和你预计的一样,这么多大夫失踪,就是个调虎离山。”
说到这,他有些疲惫地揉了下眼角:“你得先回青州府衙,他既然已经撤了,你设陷阱抓药童的事情,很快就要暴露。你要审问的话,得快些回去。”他指着眼前众人,“要是跟着这一群老弱病残,光从这弄回青州,怎么也都到晚上了。”
“不急。”沈慕琼追问,“他没说别的?”
“还是那些话,让我跟着他干。”赵青尽一脸嫌弃,“这人是真的会说话,我要不是了解他,我真有点扛不住。字字句句都是为了百姓,话里话外都要打破天道,重塑一个众生平等的六界。那嘴皮子,不愧是仙门大忽悠。”
他咂嘴:“喏!这里面有十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非要跟着去共创新天地,我给拦住了。我说你们之后要干什么,我不管,但今天这突然失踪,必须跟我回去,得给青州百姓一个交代,不然谁也别想走。”
赵青尽指着册子上几个被他打了记号的名字:“我思来想去,都觉得逸轩就是故意的,煽动一无所知的百姓,十之八九给那金刚罗汉送血去。”说到这,他顿了下,“哦对,他还问到你去不去参加魔族女君的大婚。我说你和狐族关系不好,估计不会去,但是你身为四妖,可能也得照顾到和魔族的关系,也可能会去。”
“总之就是说了一堆没有破绽的废话。”他吸了一下鼻子,“哎沈慕琼,你看最近罗汉堂的动静,我总觉得,魔族女君大婚的时候,逸轩肯定会搞点事情出来,咱们得有所准备……”
看着皑皑白雪,一望无际的山头,沈慕琼笑着说:“你以为我这些日子是白忙活的么?”
她成竹在胸,郑重道:“放心吧。”
此时,青州府衙里,赵霏霏坐在府衙后院,和两个药童玩猜点数。
她手里摇着骰子,像模像样地甩了好几下,扣在地上:“猜猜这是几?”
药童倒挂在树上,被蜘蛛丝裹了好几层,俨然快成两只茧子,只露出个脑袋,左右摇摆。
这么摇晃了几个时辰,显然已经快到极限。
其中一个虚弱地说:“一。”
赵霏霏两手拨开一条缝,瞧着上面的“一”,小拇指戳了一下,生生变成了“三”。
她很满意,将手高举:“这是三啊!”赵霏霏笑得十分开心,“你们猜错了,再加一层!”
说完,蜘蛛丝又裹了一重。
从被抓住,到披星戴月的夜里,两个药童一局都没赢过。
连口水也没有,就这么吊在府衙的院子里。
直到沈慕琼不慌不忙地迈过门槛,赵霏霏还有点依依不舍:“咱们下次还一起玩!”
药童面如死灰,毫无回应。
送走了赵霏霏,沈慕琼这才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戒尺:“找到了么?”
她笑盈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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