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一事,前后发生了什么,其实沈慕琼和李泽都已经理清了。
剩下的就是苏束故意藏着掖着的部分。
二十年前,苏束确实入赘了白家,和白家人一起逆转了败落的命运。
这个过程里,白如月身染重病,却仍旧选择生子。
孩子出生之后,她身体每况愈下,应该是回天无力。
“苏束口中‘死于孩子出生后满三个月’,应该是白如月真正的死期。从三个月,到孩子五岁,这中间有四年多的时间,就是白如月性情大变的一段,他将这一段隐瞒了。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白如月的异常。”
沈慕琼道:“最大的可能性是,孩子三个月的时候,纸魅出现在白家,白如月那个时候已经死了,纸魅取代了她。而到孩子五岁的时候,出于种种缘由,苏束将白如月的消失说了出来,并将纸魅连同画轴一起处理掉了。”
她说完,拿着画轴,自马车中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白府”的匾额。
“剩下的就是怎么让苏束开口了。”她有些惆怅。
身为咒禁院正术,沈慕琼不能对普通人施咒,她能动手的最低下限也得是个修士。
“有我在。”李泽浅声道。
他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一把戒尺,此时双手背在身后,转着戒尺玩。
沈慕琼看着他有些“地痞无赖”的样子,想了想:“以暴制暴,这样不好。”
谁知李泽勾唇笑起:“有些人,不配温柔以待。”
他上前两步,敲响了白家的门。
“你们家大人一直都是这样?”沈慕琼望向石江。
就见石江尴尬咧嘴:“以前不这样,这几个月突然开始亲力亲为了。”他委屈巴巴看向沈慕琼,“都没我练手的机会了。”
沈慕琼大为震惊。
现在的皇亲国戚,都已经是这样了?大梁危矣!
再次见到李泽的苏束,比上次看起来更唯唯诺诺一些,神情中透着焦急和慌张。
刚进院子,李泽就摆了下手:“卡着院子,谁也别想走。”
这下,苏束更慌了。
十米的小院,他来来回回踱步了三圈,最后摊着双手,说得十分中肯:“官爷,这小民确实还有急事,再者,上次我说的都是真的,也都说清楚了,现如今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也不可能把每个细节全部说清楚啊!我又不是神仙,人都会忘的么!”
李泽站在正堂门口。
雪化了一日,仍旧是厚厚一层盖在屋檐上。
滴落的水珠润湿了整个小院,站在院子中间的苏束,也不知是怕得发抖,还是冷的发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在哆嗦。
李泽不跟他绕圈子,直接问:“画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注视着苏束的神情,字字冰冷,“白如月的尸体又是怎么处理的。”
闻言,苏束哆嗦得更厉害了。
他望着李泽:“什么画?什么杀人?官爷,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害她!”
他越说越激动,口中吞吐着水雾:“若我有半句假话,我愿遭天打五雷轰啊!”
“你确实没说谎。”沈慕琼道。
她探头看向一旁的厢房内,里面整整齐齐,像是许久不曾住人。
再回头时,苏束的面色就更难看了。
沈慕琼知道,他是看到了自己手中的画轴。
“你确实没杀白如月,她怀孕生子时已经病入膏肓,根本不需要你动手,你只是把她送进了画里。”沈慕琼注视着苏束,右手举起画作,往下轻轻一抖。
那张《女史箴图》哗啦一声,自上而下地展开。
上面头戴花冠的女子,依然端庄地站在正中。
但苏束吓白了脸。
他手臂挡着自己的面颊,连连后退:“别!别!别让她看到我!”
沈慕琼望着他,上前两步:“为什么?你不是根本不知道什么画,也不清楚这画是什么么?”
她越走越近,那画轴纸面近乎贴在苏束的脸前:“来,看看,欣赏一下,回忆一下。”
眼前这一幕,让石江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低下头,揉着自己的额头,总觉得这做法看起来那么熟悉、那么相似。
这和自家大人,大梁世子李泽,压根没什么区别啊!
苏束被沈慕琼手里的画逼到退无可退的境地,他蜷缩着,躲着,却仍旧不开口。
“说吧!说出来就好了!”忽然,堂室旁的小道上,响起老人的声音。
她拄着拐杖,嗓音沙哑,看着院子里闹腾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女婿,也是为了我女儿好,我们谁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的。”她枯槁的手指紧抓着拐杖道,“不把那幅画送走,不埋了她,她要把我们都杀了,都杀了啊!”
事情的真相,和沈慕琼的推断不谋而合。
“她怀上孙子的时候,身子已经要不行了。我们当时都劝她,不要生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养好身子再说。”白家老太太坐在正堂,望着身侧的李泽,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可她不听,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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