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尚未形成规模的苍凉之地,距离慕容王族的属地,仅有数里路程。
离家,很近了。
可惜,这批从北王朝回返慕容王城的队伍,终于在边塞大漠,遇到了秦莫邪。
满身锈迹盔甲的秦莫邪。
坐在广袤的天与地之间。
尘埃散尽。
几乎与天色融为一体。
若非那一抹出鞘的刀光,太过于惊世炫目,只怕是谁也不曾发觉,这位近乎无敌的绝世强者,已经等候多时了。
缓慢移动的车队,随行至少数百人。
可此刻,因为一人的夹道拦截,全部陷入莫名恐慌之中。
前进的车马,戛然而止。
盘坐马车中,正贪婪饮酒的慕容安兰,神色陡然一凝,旋即无奈长叹,瞳孔深处掀起一抹十足留恋的情绪。
这人间美酒。
当真是喝一口,少一口了。
“爷爷。”
相伴左右的慕容青衣,也在第一时间预感到不对劲,别开门帘看着车外,如临大敌的父亲慕容轩。
本就性格柔弱的慕容青衣,顿时惊得花容失色,泫然欲泣。
慕容安兰伸手拍了拍慕容青衣的小脑袋,轻声道,“我老了,也该魂归黄土了,说不定走快点,还能赶上太一那个老匹夫。”
语气洒脱。
直面生死,无所畏惧。
慕容轩听在耳中,苦涩无言,五味杂陈。
“铿锵!”
刀光再出一寸。
仿佛要将这天与地一斩两半,沿途裹起的骇人风沙,就像是一道巨大浪潮,滚滚而来。
慕容轩站在原地,两侧长发飞舞。
紫衫飘起。
旋即,一步踏出,终于将这层奔袭而来的风沙,悉数震散。
宛若一场烟花雨,稀稀疏疏得从半空坠落。
两百米之外。
秦莫邪侧身面对所有人,继而扬起脑袋,感受着大漠日光带来的舒适感。
困守牢笼二十载。
一朝换取自由。
唯有彻身实地的看看,这广袤无际的边塞风景,才能让自己清晰明白,原来活着,如此美好.
可惜,有些人要死咯。
“你拦不住我。”
秦莫邪五指轻按腰侧刀柄。
踏着松软的泥沙,缓慢朝前踱步,速度不快,甚至刻意放缓。
他依旧保持侧身面对数百队伍的姿势。
似乎目标并非慕容安兰,而是正前方的未知风景。
慕容轩两臂撑开,一手握拳,一手铺掌,严阵以待。
慕容安兰坐在马车中,举杯自饮,神色慷慨又决绝。
慕容青衣双目失色,茫然无措。
周侧近百家丁,则哆哆嗦嗦,浑身发抖。
情绪各异。
“铛。”
也不知道历经多少年岁的刀锋,终于从刀鞘中,横掠出来。
满身沉重战甲的秦莫邪,终于回转姿势,正对慕容轩。
他深邃到有点可怖的眸子,透过头盔,射出两道犀利骇人的精芒。
“轰!”
恍恍惚惚间,天地似乎闪过狂风大浪。
刀锋横移。
割开半空浮卷的漫天黄沙之后,硬生生的撞击向已经站在全队最前方的慕容轩。
“保护好老爷子。”
慕容轩长袍一抽,原地倏然消失。
轰!
紧随其后,这片区域散发出巨大的震荡。
宛若惊雷锤击日月苍穹。
山崩地裂。
……
慕容安兰先宁尘一步离开北王朝。
前后间隔一个半小时。
陈庆之和花荣则是提前两日离开北王朝,并火速赶往八百里红河,沿途拦截李纯阳大军压境。
所以,宁尘所属的队伍,仅有白起以及一支千人规模的骑兵,正式回返北川。
夏日炎炎。
风,带着点燥热的气氛。
宁尘双手抱头,坐骑战马,一人最前。
白起则面无表情的紧随其后。
当夜与慕容安兰促膝长谈一番之后,直至现在,宁尘整个人都表现的心神不宁。
“你真的要去?”白起看出宁尘的意图,也没拐弯抹角,张嘴就问。
宁尘点头,“不得不去。”
“慕容安兰的话,能有几分可信?他说秦莫邪杀完他,便会调头针对咱家六王爷,你就相信?”白起追问。
宁尘蹙眉不语。
“红河局势紧张,我要亲自坐镇。”
白起沉声道。
红河的局势,非但打乱了宁尘原有的计划,现在更是因为两方不断累积兵马,导致整体局面越来越紧张。
何况,李纯阳已经擅作主张,亲自围城了。
昔年威望直冲日月的李纯阳,毕竟是一代功勋名将,白起不亲自坐镇,终归有点不放心,毕竟是几十万兵马的大规模战争。
红河可以血流成河,哪怕用尸骨堆积成山,也不能丢掉一草一木。
宁尘双手环抱,闭上眼,静心感受着清风拂面。
“注意安全。”
白起摊开五指,伸至半空。
一位副将心领神会,立即双手托举一块精致剑匣,恭恭敬敬的递到白起近前。
大凉龙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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