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脸色铁青,他看着手上的奏疏,将它狠狠的甩在案牍上。
他胸口剧烈起伏,但是想了一下,还是将那奏疏重新拿起来,放在手上细细查看起来了。
张世击南顿王司马宗,不敌。
以及后面的:南顿王北遁广陵,邵陵郡公苏峻有不臣之意。
苏峻的不臣之意,我岂是不知道,用得着你来说?
呼~
庾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郗鉴!
郗鉴老儿...胆敢如此待我?
不怕我报复?
哼!
庾亮冷哼一声,在最初的暴怒之后,他现在已经是恢复理智了。
郗鉴不过盘踞京口罢了,他本没有这个资格与他为敌的,然而现在却有这个胆子,似乎也有这个实力了。
原因,不在郗鉴身上,而是在乌衣巷!
琅琊王氏!
即便是琅琊王氏出了王敦这种乱臣贼子,琅琊王氏的势力依旧在朝中根深蒂固。
即便是他庾亮,要想拔除,也难如上青天。
唉~
不行!
若如此下去,我权掌台省,却屡事败绩,天下人看了,会如何非议我?
不管是南顿王,还是苏峻,都要解决!
但...
右卫将军赵胤所言非虚,苏峻为流民帅,手中握有强兵,且广陵距离建康,不过一两日的路程,贸然惊扰,而未做打算,恐怕建康真有可能重蹈王敦时的覆辙。
得要有人支持。
温峤在江州,远水止不住近渴。
陶侃在荆州...
罢了,这老家伙不说便是。
庾亮让温峤镇武昌,何尝没有提防陶侃的意思?
就如同他提防苏峻一般。
寒庶出身,却身居如此高位,先是三定江南,后世平定广州、交州之乱...
陶侃的声望,即便是他与朝中各大高门世家一齐发力,还是压不住这头强龙。
比起苏峻,陶侃在庾亮心中的危险性更大。
温峤抽不开身,那便只有北面的赵荀了。
荡寇将军...
只是...
这赵荀虽然出自天水赵氏,但为人处事却与那些泥腿子一般,好处?
我庾家与你联姻,这种好处都不够吗?
那你还要什么好处?
换做是之前...
对于赵荀的要求他自然是置之不理的。
但是现在情势不一样了。
司马宗北遁,他在中央的权威受到挑衅,若不处置司马宗,那么他在中枢还有何威严?
既无威严,那又有何脸面居于台省重地?
这个面子,他得找回来。
而且是快速的,漂漂亮亮的找回来!
他取下案牍上悬挂的笔毫,开始挥毫写信。
不管赵荀要的东西是什么...
总之,暂时稳住赵荀,让赵荀听他的命令!
....
“麟儿,日后我不许你去田猎了,还有田管事!”
赵越的母亲周氏将赵越拉到身边,身体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之后,才带着一脸冰霜的看向田七。
“钟山寺出了如此大的变故,莫非田管事事先不知?”
田七脸上缀着勉强的尬笑,挠了挠后闹手,说道:“启禀夫人,属下,属下确实不知。”
“哼!”
周氏冷哼一声,目光又转向李霞。
李霞闭目眼神,从进入客堂以来,他的眼睛就没有睁开过。
“李参军,你从淮南来,钟山寺便出了这种事情,莫非此事...李参军也不知?”
李霞无声回应。
“你!”
周氏再是冷哼一声,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赵越身上。
“麟儿,不然...你还是别练武了?”
这次周氏是用询问的口气与赵越说话的。
或许是因为现在赵越眼中并没有畏惧,那双眼睛,反而是炯炯有神。
“母亲,钟山寺之行后,孩儿心中愈发坚定了习武之意。”
赵越对周氏行了一礼,说道:“钟山寺中,孩儿骤遇贼人,变生肘腋之间,性命险些不保,幸得这几日习武,练得一招半式,方才险中求生,若孩儿未习武,恐今日母亲便见不到全乎全的孩儿了。”
“母亲切切担忧,孩儿心中明白,然而这世道如此,即便是孩儿不习武,日夜陪伴母亲身边,待时局变故,孩儿又何能力护卫住母亲?护卫住家中基业?”
“唉~”
周氏摸了摸赵越的额头。
“麟儿长大了,娘也...唉~”
周氏帮赵越撸直了衣裳上的褶皱,最终还是点头了。
“这世道确实不安宁,有一身本事自是不错,只是...赵家的骨血,便只剩下你这一支了,你父亲...”
赵越头皮一麻,只好说道:“孩儿会努力的。”
其实他已经够努力了。
但现在时日毕竟还短,肯定是见不到成效的。
“不若秋菊也送你房内?”
赵越连忙告饶。
“母亲,孩儿年纪还小,这沉迷女色...”
“也罢。”
周氏摆了摆手。
“为娘见你长大了,心中也颇为欣慰,男儿志在四方,我将你困在身边,反而成了你的牢笼了,罢了,罢了,都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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