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杨如遇晴空霹雳一般的,是小溪中的一块卧牛石,这块光滑的石头有一头小牛犊那么大,造型古拙,浑然天成。上有孔洞,大小三个,开孔处亦是光滑圆润。那三个孔似圆非圆,似扁非扁,于静止中又动感十足,婀娜多姿。
那一刻,老杨同学醉倒了。
这到底是被美陶醉了,还是喝酒喝醉了,抑或是肉醉,这就不得而知了。可以肯定的是老杨醉了,于是晚霞也醉了,山风也醉了,小溪也醉了,整个天地都醉了。
就在这醉生梦死之中,老杨,一只手提起了卧牛石,甩甩上面的水珠,将它收进自己的储物法宝——一个树皮褡裢之中。然后心满意足的就要离开,可这时一件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这件事儿不仅终结了老杨在连锁经营领域可能取得的辉煌成就而且彻底改变了老杨的人生轨迹。
不过当时老杨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是现在——这个现在指的就是现在,老杨正被夏侯哲祥瞪着的时候——也没有意识到,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两千年了,他在重庆再次遇上从另一扇门进来的吕清广时才有所领悟,不过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老杨已经泥足深陷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他的修为也已经退化到了普通人那种的境地——一丝灵力都没有了。这是后话我们以后再说,现在要关注的是当下,可是要理解当下就得了解过去,了解过去就是为了理清当下,理清当下才能掌控未来,这是事物的规律,不过这样的规律对吕清广来说是不存在的,他的当下有可能就是过去,而过去恰恰是即将到来的未来,未来他却已经经历过了。
时间对于吕清广呈现的是完全与众不同的另一面儿,混乱不堪杂乱无章,没有一点儿次序和规律,完全是无序的随机出现在吕清广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时间对于人类和其他生命体以及灵体来说就像一条河,而对于吕清广来说就像是鸡尾酒,可惜的是吕清广不喝酒,他品尝不出鸡尾酒的美味,有的只是对酒精的恶感。
老杨看到的是卧牛石下面的烂泥,在卧牛石被提起的时候,原本在卧牛石下的泥土被带了起来,而这时,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他那一泡大尿也流到了卧牛石下,泥和尿的交融就成了尿泥儿。玩尿泥儿成了老杨以后的主要休闲方式,在漫长的两千多年时光之后,休闲逐渐取代了修仙。老杨在休闲的愉悦中一点点儿的淡忘了修仙的艰辛,于是玩儿尿泥又从休闲变成了老杨的正业,老杨在两千年后成了一个职业玩儿尿泥的普通人,其他普通人称它为雕塑家。
两千年后,老杨加入了中国尿泥协会,他激动的打电话给吕清广通报这一喜讯,吕清广的声音从千里之外传到老杨的手机里:“老杨,这是你想要的吗?”
老杨在西北手握电话心里突然一阵茫然,什么是自己想要的,这时的老杨就像他忘却曾经的许多许多的宏伟蓝图一样将对天道的追求也忘记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一棵杨树,他能记得的只有命犯驿马了,可这时已经开始洗尿布的老杨对命犯驿马又有了新的认识和解读。
当然,这还是题外话,在以后还会说到的,两千年后的事情这里就先按下不提,就说老杨刚玩儿尿泥的时候,那是在他沉醉的恍惚之间,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于是老杨相信尿泥里有道,为有道才可能惚兮恍兮,既然惚兮恍兮那就一定是有道了。
酒醒之后,老杨就沉醉在玩儿尿泥的乐趣中了。
所谓玩物丧志大体就是这样的,尿泥不能玩儿吗?也不是,想当年女娲也是玩儿尿泥得道的,可见老杨当初在尿泥中隐约看到的天道是客观存在的,不是虚妄不是臆想,可是女娲能玩儿出天道来不一定老杨也玩儿得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的扔,个体差异是无处不在的。同一件事儿,你做它就是错的,我做它就是对的,世上的事儿历来如此,本来就没有讲理的地方。
最初,老杨刚玩儿上尿泥的时候,他的朋友们都以为他是在炼器,夏侯哲祥就是这样以为的。因为老杨不仅用泥和尿,有时也用其他的材料,比如硅胶和钢板,但本质上和尿泥没有区别,拿着硅胶老杨也是做尿泥的,这事儿说起来话长,我们简短节说。老杨喜欢做计划,就是玩儿上尿泥也没有改他这秉性,对尿泥依然不忘做计划,于是看到别人隆胸就突发奇想,搞了硅胶来要个尿泥整整容,那是一九九八年的夏天,老杨拖着吕清广在成都的大街小巷四处寻觅硅胶,成都的夏天闷热,老杨的汗水顺着肚皮完美的曲线向下滑落滴在成都的街道上。老杨穿个大裤衩,汗衫脱下来攥在手里,一瓶又一瓶没完没了的喝着矿泉水。
当然,吕清广现在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看着夏侯哲祥,心里紧张的都已经心动过速了,强行按捺心跳,结果造成了严重的心律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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