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空气中沉默了片刻。
萧玦道:“北疆国力强盛,我们与它交战多年,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些年的物资透支也多,若是北疆有意求和,未尝不可。”
“七弟啊,你这是长他国志气,灭自己威风。”听到萧玦的回答,文康帝有些不满意。
“朕倒是不这么觉得,我们天历物资透支多,可他北疆物产再丰富,兵力再强盛,打了这么多年的战,现如今国力又能比我们好得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主动求和。”
“苏安,你觉得呢?”
文康帝急需一个人来增大他的信心,被突然点名的苏安连忙弯腰陪笑,“皇上,这朝廷之事,奴才不敢妄议。”
文康帝大手一挥,“无妨,朕准你一次,下不为例。”
有了文康帝的恩准,苏安使劲往龙屁上拍,“奴才觉得,兴许北疆国的国库已空,支撑不了多久,才会在此时主动与皇上求和,若是给他们三年的休养时间,只怕......”
苏安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每句话都说中了文康帝的心怀。
文康帝觉得此时北疆求和正是一个向他们进攻的大好机会,整个人都扬眉吐气起来。
天历与北疆打了这么多年的战,虽说北疆人骁勇善战,可最后不照样主动向他们求和。
底下的萧玦听着主仆二人的话,眼里划过丝丝冷意,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而他身后站着的言一却是心中暗骂皇上一叶障目,自己住在这金碧辉煌,奢华气派的皇宫住,丝毫不知民间疾苦。
上京是天子脚下,固有一片繁华之象,可是那些远离上京的偏僻城池早已民怨沸腾。
这些年,若不是他们王爷辗转救助各大城池的流民,恐怕上京的安宁早已被打破。
然而沉浸在盲目的自信中的文康帝此时根本听不进去萧玦的话,看着他沉默不语,以为是默认了自己的话。
文康帝轻蔑道:“老七,此事你就不用参与了,朕自有定夺。此次你回上京一趟不容易,就别急着回北岭了,你多年未见太后,她老人家正在寿安宫等着你。”
萧玦站了起来,淡然开口:“臣弟领旨。”
寿安宫内,年过半百的太后因为保养得好,一张脸上不显岁月,看上去竟比同龄人少了几岁。
太后正躺在摇椅上假寐,听到屋外太监们高喊通报:“皇上、定北王到。”
听到“定北王”三个字,太后立马睁开了双眼,由身边的刘嬷嬷搀扶着起身。
萧玦和文康帝进来后两人同时朝着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快免礼。”太后拉着萧玦的手,眼里泛着热泪,“玦儿,你终于肯回来看母后了。”
萧玦低头:“是儿臣不孝。”
三人坐下后,文康帝说道:“母后,若非七弟驻守北岭,岂会有我天历的安宁啊。”
萧玦拧眉道:“皇上折煞臣弟了,天历安宁并非臣弟一人的功劳,而是千万将士在战场厮杀所换来的安宁。”
文康帝原以为自己这么一说,萧玦会归功于他这个一国之君的统领下,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不给他面子。
听到萧玦的回答,文康帝脸色煞然黑了一下。
见状,一旁的太后笑着打圆场:“玦儿说得没错,若前方无战士在替我们征战,哪有我们在上京皇宫的繁荣安宁。”
文康帝道:“母后说的是,朕定会好好犒劳军中的将士们。”
太后点头,提醒道:“不光是军中的将士们,就连他们的家人,皇上也理应令人打点好,这样将士们才能安心在前方打仗,切莫寒了咱们天历将士的心。”
文康帝应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
说完之后,太后又望了一眼边上的萧玦,话锋一转,开口道:“玦儿也该找个王妃了。”
萧玦脸上始终挂着疏浅的笑意,听到这话,顿了一下,“不急。”
听到这话,太后脸上明显有些不悦,“什么不急,你虽是先帝的最后一子,年纪比你的兄长们年幼许多,可如今也早过了娶亲之龄。
早年你在上京的时候,哀家就曾与你谈过此事,可你总以军事繁忙搪塞哀家。”
萧玦:“是儿臣的错。”
太后没想到萧玦这么快就认错,瞬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与边上的文康帝对视一眼后,太后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语重心长道:“皇上的五皇子府上的侧妃都已然有了身孕,你身为他的皇叔,现如今怎能连个王妃都没有,成何体统!”
萧玦:“是儿臣不孝。”
萧玦冷漠敷衍的态度让太后心里总感不舒服,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既然知道不孝,那这次就好好听哀家的安排。
此时,宫女们将上好的茶供上来,萧玦端起白玉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询问:“母后想如何?”
太后:“为你选妃。”
闻言,萧玦微微蹙眉,一张俊脸散发着丝丝冷意,沉默几秒后,终于决定开口:“儿臣早已有......”
心仪之人四个字未来得及说出口,坐在他对面的太后立刻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王妃必须是上京世家选出来的合格女子,别给哀家随随便便吓找那些粗鲁无礼、不懂礼数的女子。”
太后生怕萧玦找了个北岭的女子,心想北岭荒芜之地,那个地方生长出来的姑娘,哪里比得上京温柔体贴懂礼数的女子。
文康帝也在一旁附和道:“母后说得没错,七弟,你就不要让母后为你的婚事担忧了。”
一番话下来,太后和文康帝都以为萧玦会抵抗会不满,然而二人并未从他脸上看到一星半点的不悦之色,反而眉眼间透露着丝丝愉悦,似乎这个结果很合他的意。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后,萧玦不紧不慢应道:“那就听从母后的安排。”
午膳时间,太后留了二人在寿安宫用膳。
因着心中有挂念之人,萧玦本想拒绝,但文康帝言语坚决,加上太后的恳请,无奈之下他匆匆吃了两口便借故离开。
出了皇宫,言一实在是憋不住了,“王爷,咱们真的要听皇上的话,继续跟北疆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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