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对孙孝哲的跪舔无动于衷,傲然笑问道:“你只会吻靴吗,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孙孝哲瑟缩地仰起头:“孩儿不明白义父的意思。”
对方没有兴趣回答他的话,只冷漠地下令道:“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
“别别别!义父。”孙孝哲又连忙以头触地,砰砰砰地磕了十几下。“我可以给你带路,我还可以替您杀人……杀你不愿意出手杀的人,抢财宝,收罗天下财物,还有天下美女!”
李嗣业麾下的一干将领都低头睥睨,对这种谄媚小人鄙视到了极点。
被捆缚在一旁傲然挺立的张通儒也惊怒不已,对着孙孝哲唾骂道:“你这契丹狗奴!身为男人当昂立天地生死无悔,死便死矣,岂能如你这般卑躬屈膝!”
孙孝哲扭过头来反击:“装什么清高呢!你若真是有气节的士大夫,就不应该背弃朝廷投靠反贼安禄山!”
“朝廷?”谁知这位张留守一声冷笑:“想我天宝元年时,便已经考中进士,只因我家境贫寒毫无门路,然而朝廷之上公卿世贵当道,尽皆攀附李林甫一党,若不得其门而入,便永无出头之日。我饱读诗书却做了十年的小吏,若非圣武皇帝慧眼识才加以提拔,我安能有今日?依我看李唐气数已尽,天命在我大燕,西凉郡王你就算兵多将广,也无法逆天而行。我看倒不如弃暗投明,早早降我大燕,封你一个列土分疆的异性王又如何?”
“好利的口舌啊,”李嗣业哈哈笑道:“真不愧是读书人,安禄山屠城抢劫,滥杀百姓,如同贼匪。你却把他夸得如花一般,这种胡贼若真坐了天下,才是文明之倒退,九州之大劫。念在你尚有骨气在身,我也不折辱于你,留你一个全尸。”
“来人,把张通儒绞死,在这白鹿原上找个地方好生安葬。”
这时已经有两名刽子手上前来,押着张通儒要往有树的地方走。这位书生侧过身来,对李嗣业躬身道:“多谢西凉郡王。”
孙孝哲还仰着头巴巴地等着呢,对李嗣业笑道:“义父,此人迂腐可笑,死不足惜!孩儿还请义父圣裁,饶孩儿一条性命。”
行军主簿戴望在李嗣业身边低声说:“主公,此人背主求荣,他所趋附的是权势,而不是主公你,望主公早早除去此人,以绝后患。”
李嗣业微微点头表示赞同,高声对众人说道:“如今叛贼张通儒负隅顽抗,已被击杀与阵中,活捉了叛贼孙孝哲,自当押回长安交给朝廷发落。”
“义父!”孙孝哲霎时要急哭了:“义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能这样发落我呀!我于你有用,我于你有大用!还请义父网开一面!”
李嗣业充耳不闻,连眼睛都不去看他,只轻飘飘地说道:“把孙孝哲手筋脚筋挑断押上囚车送回长安,切莫让他给跑了。”
孙孝哲顿时满面惊骇,恐惧地大叫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留我一条命!”
四名刽子手早已经上前来,架住孙孝哲的双臂拖着他离去,那惊厥般的叫声也逐渐变远消弱。
段秀实叉手问道:“大夫,这些投降的叛军该如何处置?”
“暂时卸下甲胄兵刃,发放冬衣和米粮,交由燕小四率炮营和宁寇军驻守在灞上,等我们一并解决李归仁后,再将他们编入河西各军之中。”
投降的这一万五千名叛军,是范阳镇的精兵强将,能够在大战中活下来,已如大浪淘沙一般过了遍筛子。虽然他们的忠诚度有些问题,但只要打乱建制为小股,日后让基础军官们多加调教,自然不会有妨碍。
李嗣业策马转身对众将下令道:“其余各军,随我追击叛军李归仁部。”
“喏!”众将的喊声如同震雷。
嗣业麾下三军擎起战旗直下白鹿原,从蓝田县直插上洛郡而去。从上洛郡南下,便是通往南阳的必经之地武关,这条道路也被称之为武关道。
武关作为关中的南大门,曾是秦楚交锋的主战场,如今则是沟通南阳襄阳江淮等地的主要通道,丹水顺流而下,汇入长江的支流汉水之中。从郡城到商洛再到武关中间共有六座驿站,其中四皓驿是源于汉初名士商山四皓而得来。
上洛郡的叛军在得知长安失守后,早已弃城逃遁到武关,王思礼率领的军队先一步占领上洛,又迅速南下夺回了武关。
李归仁率领的骑军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若他早知潼关被破,提前逃往武关,定然不会出现如今被堵在武关下的惨状。
他组织同罗骑兵和卢龙军数次叩关,从上午激战到下午,在城墙根留下上千具尸体,却始终不能前进一步。
次日,李嗣业率三军到达了商洛县,将进出武关的道路封堵,李归仁最终成为瓮中之鳖,无处逃遁。
……
当安守忠率领三千曳落河到达黄河蒲津渡口时,郭子仪率领两万朔方军已经占领渡口并且加固了防御土堡,岸边的木船依然在渡口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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