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二年七月十日,李嗣业与段秀实率领瀚海军南下进攻王思礼占据的上党郡泽州,率先攻下了高平县,城破后县令在城头上自杀。
李嗣业进城后,看到卧倒在城墙根的县令尸体,用来自刎的刀还握在县令的手里,他低头感慨说道:“倒也是个忠义之人,只是这样的朝廷配不上如此忠义之士,命人在县城外找个地方厚葬立碑吧。”
徐宾已经从南阳返回,回到陕郡才发现李嗣业已经西进上党,他又连忙来到上党与李嗣业见面。
他进入高平后来到城头上,向嗣业讲述他在南阳的公关过程:“你知道我到了襄阳城后看见了什么,那鲁炅正在配制毒药准备自杀,被我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李嗣业感觉很奇怪,说道:“他也曾经在我麾下,我素来知他为人比较疏狂,怎么会想不开自杀。”
“这也怪不得他,邺城之战时史思明麾下的契丹骑兵率先击溃的便是他的南阳军,才引发连锁反应致使七节度使全面溃败,后来全军溃退的时候,也最数他治下的士兵纪律差,沿途烧杀抢掠,比起叛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两罪并重,使他担忧朝廷算账,所以就想提前一了百了。”
这是鲁炅性格因素所导致,此人虽精通战阵,但疏于管教部属,对于士兵犯下的小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才导致这样的下场。
李嗣业没有问其中的微枝末节,只是讨问结果:“结果如何了?”
“鲁炅已经向皇帝上表提出告病归乡,这算是我为他想出的策略,朝廷届时不会应允,反而催促他率军北上,如此一来一回,我相信等我们拿下蒲州进入关中之前,他没有机会做任何动作。”
他对徐宾称赞道:“不愧是我的徐军师,你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岑参也从幽州回来了,他说服了史思明与我一起夹击河东,燕军现在恐怕已经出动。”
徐宾紧接着问道:“史思明提了什么苛刻的条件?”
“只有两个,进入关中后撤出在潼关以外的军队,河东境内只准在蒲州驻军。”
“万万不可啊,主公。”
“嗯?”李嗣业扭头望向他,神情有些惊喜。
徐宾指着城外连绵起伏的山丘说道:“主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上党泽州高平县,”他笑着猜度问道:“你的意思是?”
“这里是秦赵长平之战的战场,当年秦昭襄王采用范脽远交近攻的策略,又起用武安君白起在此处大破赵军,坑杀四十万赵国兵卒。此战之后秦得上党雄视六国,一统天下的格局已成。千载幽幽,白云浮动,往昔人物已去,只留下古战场供人凭吊。在这高平县城北依然能够找到当年留下的万人尸坑。”
“上党东临太岳,西旁太行,南下进绛蒲可南渡关中,北上可入太原,更别说自古便有得上党可得中原的说法。主公将来欲再次取得中原,就必须先将上党握在手中。想当初秦国依仗强大国力,依然经历了数战才攻克沁阳,彻底阻断上党与韩国的联系,又经历五个多月的长平血战,损失兵力二十万,才真正得到这块土地。如今主公已经占据上党,当留一大将驻守在此地,当做我们将来进攻太原乃至中原的跳板。即使我们取得关中,回归河西,上党也不可缺失。”
李嗣业附掌赞道:“徐公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斟酌再三不知该如何安排驻守上党的将领。”
两人正说话间,岑参走上城楼来拜见李嗣业,听到他们的谈话不无忧虑地说道:“主公背信弃义,怕是史思明将来心有不甘呐。”
李嗣业点点头说道:“为了上党这块地,就算背信弃义也在所不惜了,况且我们这也不是第一次坑他。只不过史思明将来泄愤,定然要全力进攻上党,必须找一个能够全面兼顾的将才来守上党才行。”
岑参和徐宾同时陷入沉默中,眼下李嗣业麾下的将领中,能指挥作战的将领不过段秀实、田珍、燕小四、赵崇玼、白孝德、阿史那啜律而已,段秀实有勇有谋,治军却稍微次一点;田珍擅攻不擅守;燕小四指挥小战役还行,但没有统筹能力;赵崇玼倒是甘于守成,可惜变通不足,白孝德和阿史那啜律只擅长骑兵作战,但在上党这样山川丘陵环绕的地区,恐怕也不行。
总不能让李嗣业他自己守上党吧,这样整个队伍向关中向河西开拓的步伐就会停滞。
徐宾眼中灵光一闪,突然对李嗣业说道:“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但怕他的声望不能够服众。”
李嗣业皱起眉头问道:“你说的是谁?”
徐宾笑着说道:“我要说出来是谁,主公恐怕也信不过他,只是进攻上党的战役,都是主公亲自指挥。如今与攻关中,需要夺得绛州和蒲州,主公何不把接下来的战役当做考验他的考题,他若能以较小的代价取得绛蒲二州,便能说明他的能力足够镇守上党。”
李嗣业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又望向城外沉默良久,最终下定决定道:“传令下去,召唤众将前来城楼议事厅中商议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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