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光滔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短,开始四处张罗为两人引见河东节度使麾下的这些将军们。
正好李嗣业从长安派人送来的胡椒、黄金等贿赂物资已经到达,他们可以放开手脚放心地收买每一个将军。
这些日子里两人装扮做商贩,游走在太原城的各大酒肆,大把撒钱挥金如土款待河东军的将领们,然后酒席上觥筹交错,呼朋引伴,吃过之后还要给每人打包送上一件礼物。
“雍王发迹于安西都护府的一个小小的守捉使,也与我们一样是在沙场上打拼慢慢积累功勋升起来的,更知道我们这些底层将领的苦。邓景山这种读书人,也不是说他就是坏,只是他们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不能够理解你们。士兵们把脑袋别在蹀躞带上跟他干,结果却给大家伙儿吃霉米,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雍王执掌河西军期间,别说人了,就连马匹被喂了霉米,养马得都要受到严惩。不体恤将士也就罢了,苛待大家就说不过去了。”
围坐在案几周围的河东军将领听罢只是低头闷喝酒,时而有人低叹一声。席上有名性格爽朗的小将名叫黄抱节,刚才喝酒的时候就数他嗓门最大,此刻将腰间的刀摘下来,扔在案几上说道:“此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看这邓景山根本就是瞧不起咱们,他把咱们当做他家的牲口,与其被他骑在头上欺压,倒不如哗变杀了他娘的!”
众人一听这话面如土色,纷纷去捂他的嘴说道:“可不敢乱说话,邓景山可是朝廷亲封的河东节度使,谁敢犯这样大不敬的罪过。”
“反就反了,朝廷又能怎地?旧皇帝的关中都让人家给占了,跑到江东去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上河东的事情,眼见得跟着邓景山毫无出路,倒不如给兄弟们讨个出路。”
两名亲信在旁边察言观色,感觉他们的煽动已经到达了火候,只是需要得到严庄的首肯。
宵禁的前一刻众人终于散去宴席,准备各自离去,黄抱节和张光滔牵着马同路而行,两人刚走出几步,严庄的亲信连忙追上来说道:“黄将军,张将军请留步。”
“先生们有何事。”
两名亲信上前对黄抱节说道:“刚才在席上听到黄将军的慷慨之言,心中十分佩服赞赏。如今雍王占据长安,供奉元朔皇帝陛下为正统,如今占有陇右、河西、关中三地,将来必定能够平定叛乱一统天下。将军何不起事转投雍王,将来也不失封侯之位。”
黄抱节仰头灌了一口闷酒,叹了口气说道:“谁不想为自己谋个前路,只是无有门路。”
“何来没有门路之说,前阵雍王派侍中严庄前来太原劝降邓景山,不料却被这厮无理责打,现在带伤躺在太原城外的赵家烟。如果将军有意归顺朝廷,归顺雍王,我愿意为将军引见。”
张光滔早就被人收买,也帮着他们煽动黄抱节:“两位贤兄有这样的门路,为何不早告诉我,我愿意跟随你们前去见严侍中,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黄抱节见自己的好友也有意与他共同谋事,便也主动相请道:“还请两位先生替我们引见严侍中。”
两人大喜过望,送别走黄抱节和张光滔之后,连忙跑出太原城来到赵家烟村,自己家的阿郎汇报。
严庄趴在土炕上,后背上裸露出带着伤疤的脊背,一边倒吸冷气一边问两人:“我们加的这几把火,火候已经到了吗?”
“火候自然是到了,不然我们也不敢把这两人引到你面前来,他们可以煽动麾下及城中将卒起事杀掉邓景山,只是需要朝廷给他们一个名分。”
严庄喜悦地捋须说道:“这个事情应该有个结尾了,找人把我的官袍清洗干净,明日我要亲自面前两位将军。
……
第二日,黄抱节和张光滔二人为了避人耳目,特意装扮了一番出了太原城,跟随守在门外的严庄亲信来到赵家烟。
为了表示出官威和对两人的重视,严庄硬是带伤穿上官袍,又命人到别处买来一架胡床,让他坐在窑洞前的胡床上,看上去这气派虽然与这环境不匹配,但也是权宜之计。
两人来到院子里,看到坐在胡床上的严庄身披紫袍,连忙单膝跪地叉手说道:“末将天兵军马军营统领黄抱节,末将天兵军副军使张光滔,参见严侍中。”
严庄连忙上前将两人扶起来,和蔼地笑着说道:“两位将军快起,你们归义忠勇之心,我已经修书前往长安报知雍王,不日便有圣旨送来下达,此番率河东军归义,朝廷必有重赏。”
黄抱节站起来叉手说道:“黄抱节仰慕雍王久矣,早就愿意归顺朝廷,只是一时报国无无门,如今我二人愿意率众起事,归顺雍王归顺朝廷。”
“很好,两位将军就静候佳音吧。”
……
三日之后,他们再次来到赵家烟,跪倒在严庄面前神色肃穆,气氛一时紧张。严庄也咳嗽一声以示庄重,从怀中掏出黄绸敇书高声念道:“门下!河东天兵军马军统领黄抱节、天兵军副军使张光滔弃暗投明,忠义可嘉,特授予黄抱节河东节度使兼御史大夫,赐爵归义侯,食邑千户,张光滔为河东节度副使兼御史中丞,赐爵祁县伯,食邑七百户。敇书如右,请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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