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九月下旬时,整个江北只有两个城池没有被攻破,其中一个是安庆,另一个便是襄阳。到达襄阳城下的田承司吸取上次的教训,碰到难题主动向李嗣业写求援信,更主要的是襄阳城名声太大,不用想他根本没办法悄磨叽儿地吃下来。
张光滔与田承司正好相反,他被堵在安庆这座孤城已经是一月有余,城内的八千兵卒民团在刘长卿的率领下殊死反抗,雍军攻城军队损失惨重。张光滔胸中憋了一口气,定要把安庆给拿下来。
他这个时候完全可以向主公李嗣业发出求援信,请他调玄武重炮营和巨型孔明灯前来助阵,他就算不愿意在李嗣业面前坦露出自己的无能,也可以直接向长江下游已经攻占扬州的段秀实求援,他完全可以派出一支军队沿着江畔向上,也可以将几十艘玄武炮舰用纤夫牵引逆水而上,从江面上炮轰安庆的背后,他两面夹击用不了多久也能够将城池攻下来。
但张光滔那暗涌的自尊心使他不愿意向外界求援,只是勒令麾下将士每日攻城,使得河东军将士们怨声载道。
李嗣业此刻坐镇在合肥,早就得到了段秀实攻占扬州的消息,也得到了田承嗣的求援信,却迟迟得不到安庆方面的信号。
根据他对张光滔此人的判断,如果他胜了定会第一时间向他报信邀功,若是打了败仗定然也不敢隐瞒。但要是遇上难以攻克的城池被敌军牵制住,则迟迟不能取胜。
张光滔定然陷入了战争的泥潭,此人又极好面子,使得河东军损兵折将。
李嗣业立刻把白孝德叫来,命他率两万兵马携带着三万民夫牲畜,将玄武炮营中的一支南调往安庆助战,同时巨型孔明灯也被调往安庆,随时准备攻城。
张光滔见到被李嗣业派来的李嗣业,如释重负的同时又生出羞愧,以为军中定有人泄露了消息。只是现在他不得不赔上笑脸去见白孝德。
白孝德知其爱面子,心胸也不甚宽广,便说道:“主公见你迟迟不来消息,猜想必然是有坚城绊住了脚,所以才遣我将玄武炮营和巨型孔明灯送来。所以我只管护送,其余一概不管,攻城之役依然由你指挥。”
张光滔松了一口气笑道:“主公果然神机妙算,兄确实是被这小小的安庆城所阻挡,本不想劳烦主公派兵前来,再有几日兄定然能将城池拿下来。想必白贤弟对于攻城有妙策,倒可以指点兄长一二。”
“有玄武炮营和巨型孔明灯相助,张将军攻城更轻松一些,小弟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就不参与其中了。”
张光滔有了玄武重炮的相助,攻城更加得心应手,他的举措也不再焦急,反正主公已经知道安庆难以攻克,反而让他从容起来,按部就班地安排攻城部署。
安庆城内的唐军似乎已经陷入了绝境,太守刘长卿也焦头烂额,他麾下的兵卒不但要承受敌军的炮火,而且城中的粮草也已经难以为继,再坚持下去也毫无意义。他不能做出要求兵卒们做出吃人肉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情。
其实这只是他心中对于道德与大义之间的考量,因为他肚子里明白,安庆的得失对天下全局并无影响,他就算守住安庆,大唐也再无法夺回长江以北的土地,他现在的坚守不过是坚持心中的大义而已。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大义拉着全城的百姓一起陪葬,他无权决定别人的命运,他只能决定自己的。
他把安庆府别驾裴鲁叫到了跟前,声音平淡仿佛平时拉家常:“安庆城粮草已经断绝,百姓兵卒饥饿难耐,再守下去毫无意义。我欲自裁以身殉国,明日清晨你就率领众人向雍军投降吧。”
裴鲁眼圈顿时变得发红,上前叉手说道:“我欲与公共赴大义,你我赴死,兵卒和百姓自会开门献城。”
刘长卿悲哀地摇摇头说道:“冲动赴死很容易,难的是背负着使命感和屈辱活下去,让你留下来献城,可以向叛军提出要求,让他们善待百姓和降卒。”
裴别驾朝刘长卿躬身叉手说道:“公之托付,裴鲁定会照办。”
裴鲁退走之后,刘长卿的夫人杜九娘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他的身边,眼泪婆娑地说道:“夫君忠心殉国,妾有心相从,只是膝下的两个孩子将来还有许多路可走。”
刘长卿牵着夫人的手说道:“我也是如此所想,明日裴鲁就会献城,你带着孩子们今夜从南门出门,我遣人撑船护送你们过江。”
“夫君!”她知道这一走便是永别,两行清泪从脸颊流淌下来。
两个孩子也跑到父亲膝边,抱着父亲官袍的下摆嚎啕大哭。
刘长卿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生硬地挥挥手说道:“不要再哭了,眼泪对你们没用,快快离开!”
夫人和孩子们走后,刘长卿把腰间的横刀抽出,在自己的袖子上擦拭,随后架在脖子上闭眼拽刀……
裴鲁命人在城墙上打起白旗,喊话雍军愿意谈投降事宜。
张光滔得知后并没有多高兴,这是这场战争必然的结果,城池被拿下是迟早的事情,不过早点解脱对双方都有好处。他大手一挥说道:“走,到城墙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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