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全绪走后不久,一发炮弹便落到了节度使府邸内,把一座偏厅给炸穿了。贺兰进明吓得魂不守舍,决定今天晚上就撤逃。
夜色风高的时刻,贺兰进明穿一身粗布衣服,将府上的贵重物品全部装箱,率领三百亲卫到达江边,他的座船在这里已经预备等待了好多天。
这艘船是唐军长江水军中最昂贵厉害的大黄龙,此船有上中下三层,装有床弩炮数架,还有可抵近作战非常厉害的大拍竿,船舱上层可以跑马,可容纳六百多名兵卒。一般船舶靠近连它的船舷都够不着。
贺兰进明登上大船之后便立刻传令,让兵卒快速划船,趁着夜色的矄风逃到了对岸的江夏。
长孙全绪还在城墙上坚守,时时防备雍军发动攻城,他一直捱到天亮都不见雍军的增兵到来,遂放下心来。
雍军又开始炮轰城墙,城中南营的兵卒仿佛炸了锅似的,一窝蜂地往江滩上跑,夺占了大小战船要撤退往对岸。
长孙全绪急火攻心,将横刀提着手中,带队去拦截那些逃走的兵卒。
“都给我站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兵卒们提着大小包裹低头逃窜,听到怒喝声吓了一跳停顿下来,看见是郭子仪的副将,都懊恼地争辩道:“大官都逃走了,你拦我们做什么!有本事把他们拦下来!”
“谁跑了?“长孙全绪没头没脑地问。
“还能有谁,贺兰大夫!还有赵军使,王军使!”
长孙全绪一时间感觉到天旋地转,手中的横刀掉落在地,跺脚重重地叹了口气:“哎!竟让那厮给瞒骗了!”
这些兵卒绕过他,继续撒开了腿往江滩上跑去。
长孙全绪只是情绪低落了一瞬,遂弯腰从地上将横刀举在手中喊道:“你们都是大唐的儿郎,如今家国即将覆亡,怎忍心抛下江城父老。谁还有半点血性,裤裆里的卵蛋子还在,就把刀拿起来跟我一起抗击雍军!本将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坚守三日城池,郭令公定会带大军回援江城!届时你我皆是功勋之臣,论功行赏不在话下!”
听到长孙全绪的鼓动后,不少兵卒都停住了脚步,仍掉身上的包袱拿起刀枪向他们靠拢。
经过长孙全绪一点验,剩下来的兵卒只有三千多人,占江城原驻守兵力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加上他带领的三千郭家军,六千多人要守三面城墙实在是捉襟见肘。
可就在江城内发生大溃逃的时刻,天空中飘来三架巨型孔明灯,上面的人居高临下俯视,将城中的囧况看了个清清楚楚。
长孙全绪惊怒之余,眸子中的火焰似乎要将那孔明灯喷射下来,对身边的卫士喊道:“随我到城头上!用床弩把这三个东西射下来。”
他气喘吁吁撒起来腿疾速狂奔,把兜鍪等配重扔到一边,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踏着阶梯奔上了城墙,发动大力将其中一架床弩从轨道上搬起。两名兵卒趁势奔来,用肩膀扛起床弩的两头,另外三人转动绞车上弦,将粗壮的箭杆装进箭槽中。
“抬高!再抬高!再高!往右!”
长孙全绪眯起右眼,瞄准了天空中那看似秋梨大小的孔明灯,扣动弩弦箭矢呈四十五度角向上射出,堪堪擦中了孔明灯吊篮。
孔明灯中的雍军吓了一跳,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侦查。
“再上弦,再射!”
这次长孙全绪调整了角度,弩弦应声而发,箭杆从孔明灯右下方穿进,洞穿了蒙皮,连铜灯都倾覆,热辣辣的火油浇在吊篮上引发了大火,吊篮中的人发出惨叫声,转瞬间孔明灯变成了一盏巨大的火球,倾斜地栽将下来,落在一座民房上引发了更剧烈的爆炸。
另外两架孔明灯吓得不轻,慌忙调大火焰往高空攀升。长孙全绪调动之下,城头上所有床弩都被架了起来,朝着空中发射,又有一盏孔明灯连中六支弩箭,燃烧大火掉落在城墙上,爆炸声尤其激烈,连累十几名唐军也葬身了火海。
剩下的一盏吊篮上中了两箭,灯长慌忙加大了火焰,使得孔明灯继续向上攀升,吊篮内双脚蹬着风扇的车手有一人已经阵亡,灯长慌忙接替了他的位置,逐渐飘飞至城墙上空。
长孙全绪已经把床弩树成了九十度向上仰射,将弓弦再次拉满激射而出,然而箭矢飞至空中终究失去了力道,倾斜地掉落下来。
孔明灯长放宽心,得意洋洋地大笑,同时把吊篮内的猛火雷点燃,一股脑地投掷下来,在城头上拉出一道长长的烈火,操纵弩箭的兵卒们慌忙撤退,连长孙全绪都飞奔着跳下了城墙,他的后袍上燃起火焰,落到地上几次翻滚才完全熄灭。
“我们的床弩够不着他们啊!”
长孙全绪灰头土脸地仰望天空,巨型孔明灯大摇大摆地逃离了江城,刚才短短的一瞬间交锋,竟有数百名将士葬身火海,对方不过损失了两架孔明灯而已。他首次感觉到了武器的差异带来的不平等。
孔明灯歪歪斜斜地落在汉水岸边的土地上,灯长头晕目眩从里面爬出,奔跑着去向雍王李嗣业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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