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邓芸也已起床,看着熟睡中的皇帝,面带微笑,似乎很欣赏此举。
“淑妃娘娘,陛下醒来看到您的样子,更不以为自己昨晚做错了。”张有才不满地说,只有他敢对淑妃这样说话。
邓芸笑道:“有什么错?皇帝也是人,天天紧绷着,谁受得了?再说陛下又不是小孩子,是对是错自己还不知道?你们出去吧,我服侍陛下。”
张有才等人只得退出,留两名宫女帮助淑妃。
皇帝喝醉的消息很快传开,众人都是大吃一惊,自从巡狩以来,皇帝每日上午先见随行官员,再见诸多顾问,从未中断过,偶有变化,也是皇帝要见某位重要人物,像这样放纵的行为,可是破天荒第一次。
日上三竿,韩孺子终于醒来,一睁眼,看到了跪坐在身边嫣然而笑的淑妃。
“什么时候了?”韩孺子一惊,腾地坐起来,只觉得头昏脑胀。
“快到午时了吧。陛下别急着起身,当心晃到。”淑妃扶住皇帝。
“今天的早朝……”
“大臣可以等,真有大事、要事,张有才会来叫醒陛下的。”
韩孺子长出一口气,实在不想动,“给朕弄点水。”
“是,陛下。”邓芸亲自下床去斟茶,又叫宫女去端来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
韩孺子喝下之后,感觉舒服一些,有些歉意地说:“没想喝酒,一时大意……”
“率性而饮,就属这种酒最有意思,每到尽兴的时候,如在云里雾里,和做神仙一样。”
韩孺子笑了笑,淑妃好酒,出巡以来却极少碰酒。
“神仙自在,皇帝却不得自在,朕还是做皇帝吧。”韩孺子下床,穿好衣靴,走出帐篷与张有才等人汇合。
今天的朝会气氛有些微妙,官员们还跟平时一样恭谨,但是经常有人快速地瞥一眼皇帝,好像人人都在学南直劲,努力揣摩皇帝的心意。
的确没什么大事,韩孺子于是宣布,由楼船将军黄普公招安海盗,乘船西行,向海上诸国宣告大楚的善意。
重要官员都不在,没人反对皇帝的决定,兵部官吏接旨,立刻去拟定圣旨。
当天下午,黄普公拿到了圣旨,去找栾凯,要带他一块出发,此行只是招安海盗,至于何时出发还要待定,他与邀月的婚事也有许多礼节要走,没有十天半个月无法完婚。
栾凯睡得正死,被黄普公扯耳拽起来,一脸茫然,“干嘛?”
“出发。”
“去哪?”
“海上。”
“为什么要去海上?”
“你不是要和我一块出海,给我当爪牙吗?”
“我说过吗?什么时候?”
“昨晚与陛下一块喝酒的时候。”
“记不起来了,不过——走吧。”栾凯什么也不带,只身跟随黄普公出发。
韩孺子没有送行,整个下午他都在书房帐篷里查看奏章,不见任何人。
京城大臣的请辞奏章来了,不是很多,共有三份,分别来自不同部司,职位都在三四品,不高不低,连先锋都算不上,只算是过来打探情况的斥候。
韩孺子压下不做批复,亲笔写下几道圣旨,一道同时给礼部和兵部,要求两部尽快弄清西域形势以及将军邓粹的去向,一道给宗正府,要求宗正卿监督宗室子弟交出私蓄的家奴,一道给塞外的柴悦,命他即刻入关前来洛阳见驾,又有一道给随行官员,表示三日后出发,继续巡狩行程。
太监们将圣旨带出,自然有官吏重新誊写,再送还给皇帝,加盖印玺之后,成为正式旨意,分送各方。
入夜之前,韩孺子只召见了南直劲,对他说:“你回京城吧,想对大臣们说什么,随你的心意。”
南直劲微微一愣,觉得今天的皇帝又有变化,越发让人摸不准,“陛下……”
“大臣可能不会相信你,你得自己想办法重新取得他们的信任,至于你想怎么说朕——有一句话送给你,‘乘风破浪男儿汉,纵死留魂在海间’,据说这是海盗之诗,朕拿来一用。朕在意大楚吗?说实话,朕不知道大楚是什么、在哪里,人人都将它挂在嘴上,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清它究竟为何物。无论如何,朕要成就一番功业,这番功业对朕来说,就是大楚,就是朕的‘海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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