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倪昆这番叙述,长乐公主神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怀疑,可有实证?”
倪昆摇头:“没有切实依据,只有侧面线索,以此推理。但既然时间对得上,江踏月又确实身在京城,我觉得我的推测,至少也能有六七成把握。”
公主皱着眉头,缓缓说道:
“你若说那江踏月扮成宫女,倒有可能。但扮成太后……”
她摇了摇头,郑重道:
“你不知道,后宫妃嫔,名录玉册,承天子恩泽之后,其命理气数,便会在冥冥之中,与神凰宫大阵产生玄妙的联系。皇后更是天子发妻,其命理气数,早与天子一体。
“因此皇后、妃嫔一旦发生被人顶替这种剧变,命理错乱,气数更易之下,顶替者必会被神凰宫大阵察觉,遭其排斥。莫说踏入栖凰楼,连神凰宫都住不下去,必会在极短时间内,暴露本相,心火焚身而死。
“可太后这七年多以来,一直住在神凰宫中,且时常踏入栖凰楼。若她真是被江踏月顶替,乃江踏月易容冒充,那早该心火焚身而死了。怎可能一住七年,安然无恙?”
倪昆沉吟一阵,缓缓道:
“我怀疑江踏月亦是神墓行者。神墓之中,本就有诸多奇功异术,神奇宝物,再加上各种异世天地出产的异术、异宝,江踏月未必不能得到某种可以瞒天过海,骗过神凰宫大阵的异术、异宝。”
公主道:“但神凰宫能镇压一切异术,以及未在神凰宫注藉的异宝。就连武道,都会被削弱。哪有什么异术、异宝,能在神凰宫大阵覆盖之下,坚持七年多不失效?”
倪昆摇摇头:“你说的镇压一切,是在神凰宫全盛之时。如今的神凰宫大阵,历经七百年灵性流失,还剩下多少威能?真的还能如七百年前一般,镇压一切么?”
长乐公主一阵无语。
良久,她方才轻叹一声:
“虽然天子对太后已不再如七年之前一般亲近,可没有过硬证据……”
她微微摇了摇头:
“太后乃是先帝皇后,天子未亲政,未大婚,太后如今仍是后宫之主。她又素有贤名,深孚人望,若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轻易去动太后,则不仅朝野、后宫将要大乱,天子也不会答应。”
倪昆闻言,也只能皱眉无语。
他再是无法无天,这种天家家事,他其实是不好插手的。
哪怕有追缉叛徒、清理门户的理由,可没有过硬证据,还真没法儿轻易去动太后,连稍微出手试探一下,都极为不妥。
硬来的话,恐怕就要被无数大内禁卫、皇家秘卫围攻。
天子恐怕都会摩拳擦掌,借机报复,让他尝一尝神凰火的威风。
“我会与天子旁敲侧击,提醒她一番。好在天子早已不愿与太后独处,又有神凰宫大阵加持,安全方面,暂时勿须担忧。”长乐公主缓缓说道:“我也将多进宫几次,找太后谈谈心,试探一番。”
倪昆道:“别轻易试探她。太后若真是江踏月伪装,她的实力,可不是你能应付的。”
以江踏月的实力,若完全不考虑后果,只想杀人,那么近距离之下,她完全可以在公主反应过来之前,瞬间将公主放倒。
公主嫣然一笑:
“小瞧我了不是?
“我现在可是本源深厚,神凰焰力还在天子之上,身在神凰宫中,得大阵加持,在遇险之时,哪怕我自己没有反应过来,神凰血脉也能本能运作,将我整个人瞬间化为一团神凰火。太后就算真是江踏月,难道还能奈何我不成?
“再者,我正大光明前去探望她,她若不想暴露真身,被无数禁卫、秘卫围攻,也不可能对我动手。”
倪昆道:“无论如何,你若要进宫去探望太后,最好带我同去。反正太后不是一直关心你这小姑子的婚事吗?带我同去,也有借口。”
“知道啦。”公主环住他脖颈,在他脸上轻啄一口:“好了,太后之事就先说到这里,我现在真得去陪天子了。唉,她今日受了这么大委屈,呆会儿还不知会怎样向我哭诉叫屈,说你的坏话呢。”
倪昆不以为然:
“那小丫头,就是欠揍。以后若再犯到我手上,我还是要好生管教她。”
帮公主穿好衣裳,送她出了偏殿,倪昆也自出了公主寝殿,往住处返回。
他满脑子都是怀疑太后身份的心思,没空去想它事。
因此直到踏入卧室,看到床榻之上,摆着侧卧之姿,双腿交叠,单手支颐,只着一身浅紫纱衣,内里一片纯真天然,几乎将晶莹玉体、美好身姿尽呈他眼底的小苏圣女,方才想起来白天与小荔子的约定。
苏荔今晚果然变化成了天鬼魔女的样子。
眼角有着深深的紫色眼影,嘴唇也化作紫色,肌肤白得近乎透明,满头长发无风微动,手脚指甲尽化作猩红色泽,闪烁着金属冷光,但也都特意修剪打磨成正常长度,并非又长又利。
这种形态下的苏荔,浑不见寻常状态时的逗趣,别有一番殊异魅力。即使胸襟器量仍是平平无奇,但眉梢眼角,乃至每寸肌肤,都透着一种妖冶魔魅的动人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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