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很随性地取了个名,正待叫苏荔再念秘藉时,见师琪坐着轮椅过来,便向她招了招手。
师琪来到倪昆面前,坐在轮椅上欠身一礼,仰起清纯秀美的俏脸,看着倪昆致歉:
“师琪惭愧。昨夜雷雨大作,今晨贪睡不起,来得迟了,教主恕罪。”
倪昆笑了笑:
“没事。整训禁军本就不是你的任务,你能来帮忙,我还得承你的人情,你又何罪之有?”
顿了顿,他又看着师琪清澈明眸,直言不讳地问道:
“昨夜那场雷雨,来得似乎有些蹊跷。俗话说,蛟龙出行,必有风雷。我昨夜似乎感知到了一丝异动,来自你所在的龙神庙……所以,可是龙神降下了什么神谕?”
“这……”
师琪一阵迟疑,昨晚天河龙神岂止是降下神谕?
祂根本就是借她的身躯,来了一次短暂的神降,还给她下了任务。并予她一册“化龙之术”作为酬谢。
不过龙神有谕,此事须得保密,不得告知任何人。
这“任何人”,显然也包括倪昆。
师琪一时左右为难。
她本不想隐瞒倪昆,可是天河龙神看起来再好说话,那也是一尊神只。昨夜梦中所见那山脉般绵延宏伟的庞大龙身,现在回想起来,仍令她震撼不已。
神威浩瀚,她又怎敢轻易违逆龙神谕旨?
正左右为难时。
倪昆微微一笑,体谅道:
“神恩如海,神威如岳,神只之威,不容亵渎。你既说不出口,想来也是龙神有谕,无需纠结。”
师琪感激地点点头:
“多谢教主体谅。”
倪昆正色道:
“天河龙神虽是善神,但毕竟不是曾经在主界留下名讳的神尊,我们也不知道祂究竟是何根底。不像惊怖神尊那种有名有姓的老鬼,一看祂名号,便知其底细。
“所以……就算侍神需虔诚,可若真有什么不对,还是希望你能对我坦诚相告。”
师琪抿了抿唇,仰脸瞧着倪昆,认真道:
“教主放心,师琪一定牢记教主教诲。”
“嗯。”倪昆点点头,又关怀道:“身体可好些了?”
师琪嫣然道:
“劳教主挂心。双腿虽然仍是没有知觉,不过倒也没再继续恶化。精神和胃口也比从前更好啦。”
“那就好。瞧今天这日头,一天操练下来,恐怕又要累倒不少人,得继续辛苦你帮忙治疗了。”
“份内之事,教主不必如此客气……”
又是一整天的忙碌。
直至夜深,结束了一天的操劳,倪昆泡了个澡,又与苏荔对坐一桌,喝着小酒,吃着夜宵小菜。
“教主,刚才你泡澡的时候,哼的什么歌?以前没听过呢。”
苏荔运筷如飞,不停挑着肉食往嘴里塞,粉颊鼓囊囊的飞快嚅动,小嘴也满是油光,偏还能口齿清晰的说话,显然终于练出了边吃东西边清晰说话的本事。
她现在已经得偿所愿,终于得了教主恩露,并且教主似乎也并不嫌弃她的胸襟器量。
可胸襟之事已成了她的执念。哪怕教主赞过她平凡之中自有妙趣,小小荔枝也能甘美可口,她却仍自不甘平凡,还是欲与公主试比高。
因此吃起肉来仍是毫不嘴软。
倪昆是真的很想提醒她,你这年纪已经基本定型,不会有太大变化了。可瞧见她这干劲十足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
罢了,便让她继续保持着这份美好又不切实际的期待吧。
瞥一眼苏荔大口吃肉的逗逼模样,再想想她天鬼魔女状态下,那种妩媚妖冶的诱人气质,倪昆有些不忍卒睹地垂下眼睑,凝视着面前的酒杯,淡淡道:
“那支歌叫做‘放肆’。”
“放肆么?我听那支歌,似乎是在说一个喝大酒看人不顺眼,打架斗殴的故事?”
“啊,似乎是……”
“所以为什么你连喝大酒打场架也要写首歌出来唱?教主你是有亲身体验么?可我以前没见过你喝醉酒打架呀!”
“啧,这歌并不是我写的,我就随便唱唱。”
“骗人了吧?我在京师时,可是常去各种勾栏瓦肆晃荡的,什么淫词浪调没听过?可你哼的这些歌,我竟是从未听说过,怎么可能不是你写的?”
“所以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当初成天去勾栏瓦肆晃荡作甚?”
“那我当初不是去打探消息么?不然咱们怎么能找到长乐公主这条线?啊,这么说起来,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给你和长乐公主牵线搭桥?”
见苏荔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还用幽怨的眼神瞧着自己,倪昆只得转移话题:
“歌真不是我写的……那我抄的那些诗,你不也没听过?”
“所以你那些诗恐怕不是抄的。”苏荔目光炯炯,一副洞悉真相的样子,如果两颊不那么鼓,咀嚼的动作也不那么明显,倒也挺有几分气势:
“承认吧教主,你根本不是捡到了未曾流传的前人诗集。咱们天命教都是些坏蛋老粗,没有那种文人骚客,你根本就是自己写的诗,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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