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昆手掌紧紧攥着韩思远手腕,任那暴雨般的无形劲力轰在自己身上。
擂鼓般低沉的重击轰鸣声中,倪昆衣襟鼓荡,印出密密麻麻的拳掌印记,似有无数无形手臂,正自四面八方挥拳击掌围攻不休,每一息都有数十上百记拳掌,落到倪昆身上。
但这些无形拳掌的劲力,连倪昆护身真气都无法打破,也就听个响而已。
“韩相,你不死不灭,我坚不可摧,咱俩暂时谁也奈何不了谁,你又何必白费力气?”
绵密如雨的爆击轰鸣声中,倪昆一副正自享受按摩的模样,笑吟吟说道。
其实这些无形拳掌威力并不弱。
真气境大成的炼气士,其护身真气,在任意一记无形拳掌轰击下,都要一击即溃。
纵然真气境大成修士肉身坚韧,生命力顽强,肉身硬扛数十击并不致死,可被每息数十上百记无形拳掌四面轰击之下,也会很快肉身崩溃而亡。
尤其这每一记无形拳掌之中,还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冲击。
每一道精神冲击,都包裹着一种极端情绪。
爱、憎、怨、怒、贪、愧、悔……
无数种极端情绪杂糅而成的精神冲击,随无形劲力轰在身上,直冲脑海。
就算是炼体修士,肉身坚固,能硬扛无形拳掌暴轰,也要被精神冲击轰散本我意志,变成受极端情绪主宰思维,丧失理智的怪物。
而韩思远既运用这种精神攻击,显然也是有能力,操纵那些被摧毁了本我意志的敌手。
可惜倪昆从来不**神层面的攻击。
当初哪怕尚未修出真气,只是炼体筑基阶段时,他就不吃任何精神层面的攻击。
在惊怖神尊血祭之地,面对惊怖老鬼附体的威远伯世子时,无论是所谓的神只威压,还是近乎言出法随的“言灵术法”,都对倪昆毫无作用。
今日当然也是一样。
那蕴含着无数极端情绪的精神冲击,刚刚冲入倪昆脑海,就被不朽金身符文绽放的微光炼化。
不仅没有冲垮他的精神,击溃他的意志,反而让他有种太阳穴抹了清凉油,又或是大夏天一口气灌下一整瓶冰镇饮料,凉气直冲脑门的痛快。
“韩相,别白费功夫了,咱们天命一脉,个顶个的耐打。血婴魔典,血海不枯,元神不灭;亿魂劫功,一魂尚在,永不消亡。天鬼戮神法,化身千万,本尊难觅。瘟蛊葬世经,身化瘟蛊,但有一只蛊虫、一丝疫气尚存,便不死不灭。
“天命乱世经我倒是不了解。不过你这找人分摊伤害的能力,当是源自天命乱世经吧?至于我,肉身坚不可摧,出道以来,至今未曾被人打出过一滴血……这样算起来,本座其实远远强过你。至少,我比你更硬朗。这就是年轻的好处啊。”
倪昆呵呵笑着,攥着韩思远的手,拖着他就往神凰殿外走。
然而一拖之下,韩思远纹丝不动,殿中文武百官、王公勋贵反而滚倒一地,不知多少人手腕、胳膊发出脱臼乃至骨裂的脆响,一个个痛得面孔扭曲,涕泪横流,嘶声惨叫。
倪昆皱眉看向韩思远:
“韩相,都是大人了,这般耍赖,未免太不体面吧?”
韩思远面无表情,看向天子,就见天子正端坐御座之上,手执朱砂笔,一位秘卫双手托着托盘,半跪在御座之前,托盘之上,铺展着一副明黄为底、印有赤凰纹路的圣旨。
天子正聚精会神地在那圣旨之上,亲笔书写旨意。
另外七位秘卫,则齐齐挡在天子身前,各持神兵,虎视韩思远,防他捣乱。
韩思远抬手,正要隔空指向天子,倪昆另一只手倏地抬起,按住他的手腕,笑道:
“韩相,身为臣子,怎能手指天子?这可是大不敬啊。走走走,咱们还是去栖凰楼一游吧!”
说着,双手各握韩思远一只手腕,同时发力一拖。
韩思远还是纹丝不动,整座神凰殿反而轰地一声,猛地一震,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外边狠狠摇了神凰殿一把,殿中巨大的梁柱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琉璃瓦片更是哗哗作响,扑簌簌落下大片灰尘。
倪昆把脸一沉:
“韩相,你这是铁了心不顾体面,要耍赖到底了?”
韩思远淡淡道:
“就算你有撼山之力,老夫不想挪步,你便休想带走老夫。”
“我还真不信……”
倪昆抬脚,往地面上重重一踏。
地面轰然震荡,韩思远脚下地面迸开一道裂纹,裂纹飞快绕着他双脚扩张,转眼就把他双脚圈在里面。
倪昆攥着韩思远双腕,再次爆发巨力,本拟将韩老贼连同其脚下的一块地面连根拔起,可没想到韩思远还是纹丝不动。
神凰殿则再次轰然一震,几根梁柱于嘎吱声中,直接开始歪斜。瓦片则又一阵哗作响,这次不仅落下大片灰尘,还掉落下许多琉璃碎片。
就连一面墙壁上,都咔咔两声,绽出细密裂痕。
滚倒一地的官员吓了一跳,一时间,纷纷求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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