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将改制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常天明陷入到了沉默中,而我也没有再开口,我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我的提议,至少要大概想清楚这里面的利弊。
片刻之后,常天明终于开口对我说道:“景区现在内忧外患,举步维艰,改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给我一个具体的方案,到底怎么改,改了以后,对走出困境又有多少帮助?”
我也终于开口回道:“现在景区最大的困境在于人心不稳,关于未来,我们其实是可以设想的,如果那些民宿投资者都能按照原先的计划,将民宿投资建成,就算最后没能拿到道路拓展项目和康养项目,情人谷至少也是一个有特色的景区,也许比不上关羽博的5A级景区,但本身也会吸引很多度假型的游客……可是,欲望的口子已经被打开了,那些投资者和你一样,迷信道路拓展项目和康养项目,所以听到不利的风声,就忘了初衷……这是人性,是没有办法改变的……所以,想要稳住他们,也要从人性入手,给他们一些心理补偿……”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并看着常天明,等我们有了一个眼神上的交流之后,我才又开口劝告:“常叔,拿出一部分股权用于补偿这些投资者吧……根据他们投资的规模,给与一定的股权赠予,稳定人心的同时,也让他们真正参与进来,如果你愿意这么做的话,就会把这些投资者串联到一个利益链上,他们不仅会执行之前的投资计划,而且,以后只要是对景区有利的事情,他们一定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这样,就不是你一个人在承受全部的外部压力,他们更不会给你压力。”
一阵沉吟之后,常天明开口向我问道:“你需要我让出多少权益来做这件事情?”
“三十,其中十五用来补偿之前的投资者,另外的十五可以作为下一阶段招商引资的资本,只要愿意来景区投资,就可以成为景区的股东,先到先得,用完为止。”
常天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对我说道:“如果能够给景区保留一线生机,我可以牺牲。”
“除了拿出三十稳投资,刺激投资……还要拿出二十来进行增资扩股……后面景区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如果一直采用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来对景区进行投入,你自己也会有很大的资金压力……那为什么不从外界吸纳一笔资金来完善景区的建设和运营呢?”
常天明紧皱眉头,点上一支烟,一连吸了好几口。
“常叔,现在的经济环境,对比你们那个时候,已经是天差地别,所以你要相信资本运作的力量……短期来看,你确实要做很大的牺牲,但是从长远考虑,这些牺牲还是值得的……如果说,景区现在的市值是两个亿,通过资本运作,我们把市值做到二十个亿……你觉得现在的牺牲还是牺牲吗?……假如维持现状,什么都不做,你应该是最能看到结果的那个人……因为几年前,你有心出售这个景区的时候,当时有个文旅集团给你的报价是两千万,你视为耻辱,这才下定决心要做好这个景区……对比这个结局,我给你的提议,可能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吧?”
常天明直到快要吸完手上的香烟,才开口对我说道:“你让我想想。”
“好,但这是一件需要当断则断的事情,还是尽快为好。”
常天明点了点头,而后又向我问道:“如果我接受你的提议,你愿意回来做事情吗?”
我先是沉默,然后回道:“你能接受我的提议,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就代表给了我绝对的信任,我可以回来……常叔,跟你说心里话,我一点都不畏惧外部的压力,最让我感到无能为力的,是你的不信任……如果没有绝对的信任,别人可能什么都还没有做,我们自己就从内部瓦解了。”
常天明脸上露出了疲惫的表情,我知道,这内外交困的局面,已经逼近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向他提出这样的方案;否则,他不会有一丝接受的可能性。
最终,常天明还是强颜笑了笑,对我说道:“你说的是,我是该吸取教训了……你也说说,如果回来做事情,你希望我能给你什么条件?”
“咱们一步一步来吧……我的条件毕竟建立在你能答应这个提议的基础上。”
“好,我尽快给你答复……”
“嗯,或者你自己有更好的想法,我们也可以沟通。”
……
回到酒店,我甚至没有洗漱,便重重躺在了床上,我真的有些累了……可是,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大脑却没有能够安静下来,那些曾经在青岛的日子,又像电影回放一般,一帧一帧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仿佛被割裂了,一个是那时的我,一个是现在的我。
直到常余利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才从这种状态里面走了出来。
“潮哥,你和我爸聊完了吗?”
“聊完了,我已经回了酒店。”
一阵沉默之后,常余利试探着问道:“那你愿意留在景区做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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