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合上了手上这本并不厚重的相册,说它并不厚重,是因为里面真的没有很多照片,我只用了半支烟的时间便看完了,却也记录了一个曾经有过幸福的家庭;邹畅的家庭成分,真的是简单到没有办法更简单,她妈妈曾经是村里的会计,爸爸是一名老师,他们视邹畅这个唯一的女儿为掌上明珠,邹畅也很争气,最后考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师范大学;如果没有关羽博,她的人生轨迹是可以被预见的,她会回到小城,也做一名老师,最后嫁一个本分的男人,简单幸福的过上一辈子,可是在关羽博的一再逼迫之下,她竟然带着万分无奈和不甘去夜场做了一名陪酒女……
天知道她还那莫须有的三十万,还的有多辛苦和煎熬,天又知道,自从她爸走了以后,她妈是在一种怎么样的心路历程中苟活到现在。
至此,我已经彻底动摇了,我相信邹畅她爸死亡的背后,恐怕还有更深的隐情。
随后,我的心里便涌动出一阵伴随着心痛的怜悯,但还是强颜笑了笑,然后在自己的包里一阵摸索,并对邹畅她妈说道:“闵阿姨,我送您一个小玩意儿吧。”
“什么小玩意儿?”
“挺有纪念意义的……我刚刚不是和您说过,我曾经去过个旧……那天,我在街上闲逛,遇到一个庙会活动,说是捐香火,就会拿到一个开过光的纪念品……然后,我就拿到了一个钥匙扣……您看,就是这个。”
我终于很是费力的从包里掏出了那个一直被我随身携带的钥匙扣,是糖葫芦造型,我将这个钥匙扣展示到邹畅她妈面前,又笑道:“这是个糖葫芦钥匙扣……意味着团团圆圆……您听过那首歌吗?糖葫芦好看,它竹签串,象征幸福和团圆……”
邹畅她妈从我手上接过这个钥匙扣,把玩了一阵之后,也笑了笑回道:“当然记得了……97年的春晚,满文军他们可是唱过……”
“您连哪一年的春晚都记着呢?!”
“那真是太记得住了……那一年,畅畅刚出生,她爷爷奶奶都还在呢……我们一家人围着火炉,她爸爸抱着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春晚……她爸说,97年是一个特别好的年份,因为香港要回归了嘛,沾香港回归的光,畅畅以后一定是一个有福的人……”说到这里,邹畅她妈眼泛泪光,擦了擦之后,又说道:“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晃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送走了她爷爷奶奶,最后连她爸也说走就走了……”
我一时无言,就这么伴随着心里一阵阵的酸楚感,看着她……
她似乎不想让我跟着她悲伤感怀,又主动转移话题说道:“看不出来,你唱歌还挺好听的,你把这冰糖葫芦再唱给阿姨听听呗……”
“行,我唱给您听……阿姨。”
说完,我便在手机上找到了这首歌的歌词,然后一边打着节拍,一边唱了起来:“都说冰糖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糖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透着那酸;糖葫芦好看,它竹签串,象征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站得高你就看得远,面对苍山来呼唤,气也顺,那个心也宽,你就年轻二十年……”
唱到这里,邹畅她妈也打着节拍,点着头,附和着我唱了起来,而我也终于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那么浑浊的笑容,她一直看着我,像是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敢去设想的希望。
唱完之后,她又哈哈笑着,对我说道:“小潮,你说这歌词怎么能写的这么好呢?……尤其那句,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道理虽然简单,可就是我们那一代人心里最忘不掉的事情呐,有了幸福和团圆,肯定就没有愁,没有烦了嘛……”
我若有所思,然后又重重点头,回道:“是,这歌词真的写的好!那个年代的人也真是有才华,写的东西,都是最深入人心的。”
这大概是我生平,说到关于才华这件事情,第一次心服口服的去附和一个人,我喜欢那个年代的简单,喜欢那个年代的憧憬,喜欢那个年代即便摩擦不断,也一定要坚持下去的感情,可惜的是,站在时间的维度,去钟爱那个年代,却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因为时间无法倒流,年少的时光也终究变成了心头最亲切的怀念。
……
也许是因为说起了团圆和幸福的缘故,邹畅她妈的心情变得很好,她笑吟吟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之后,又稍稍凑近我,问道:“小潮,你和闵阿姨说实话,你是不是畅畅的男朋友啊?”
“呃……不……不是吧。”
“哟,现在男孩子都变得这么矜持了?……你要不是她男朋友,你会那么远,把我们送到个旧去?”
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于邹畅她妈而言是不是一种治愈,但她确实在这短短的接触中变得开朗了很多,或许,她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开朗的人,只是抑郁了太久、太久……
我尴尬地笑着,也不忍破坏她的期待,尽管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处在这个情境中,我还是对她说道:“说男朋友有点牵强吧……但我们俩的关系真的是挺好的,特别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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