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爷来到寿安堂,竟看到了让他极为震惊的一幕。
常年对自己妻妾不屑一顾的母亲居然亲热地拉着孙姨娘的手,问长问短,亲切关怀。
“我就说孙姨娘温柔贤惠,落落大方,不愧为名门之秀,看着行走坐卧的规矩,哪哪都是极好的。”
沈伯爷:谁说的?
您可是经常说她狐媚性子,入过乐坊司,道德败坏,哪哪都不干不净......
老夫人赶紧扯过呆愣的儿子,将两人的手紧紧摁在一起,殷勤的嘱咐:“你们今生结为夫妻,那就是三生修来的缘分,一定要恩恩爱爱,白首不相离。”
孙姨娘一头雾水的说:“老夫人,我是妾室,可不敢跟伯爷以夫妻相称。”
老夫人以为她不甘心,立刻表态:“你这么乖巧懂事,怎么能就做个妾室呢,回头我让伯爷给你操办个酒席,让你升为贵妾。”
孙姨娘更是疑惑了:“贵妾?”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夫人见她还是存疑,以为她仍然不满意,咬牙说道:“实在不行就做平妻,曲氏要是不同意我就亲自同她讲。”
沈伯爷被老夫人的一套说辞直接干懵:“母亲,您到底在说什么?”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今日兵部侍郎府的老夫人来看我,说官家下令,将孙姨娘的父亲复职了,还委以利州路防御使的重任。”
“她还说别看利州路防御使是正五品,但官家破格免罪提拔,以后一定会继续重用,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当上知州呢。”
老人虽然不懂政务,但她知道地方官的收入都比汴京城的官员收入高,孙姨娘父亲掌的是实权,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以后的家财不都是自家的嘛。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孙姨娘不愿意继续做妾,要离开,那不就竹篮打水两手空了嘛。
孙姨娘听闻父亲被复职,霎时间热泪盈眶,她日日盼望的事情终于成真了。
老夫人见她情绪不稳定,柔声说了一堆的好话,还将沈云舒送给自己的蜀锦都大方的送了出去,让她回屋平息平息。
沈伯爷本想跟着孙姨娘一道回冰清阁,却被老夫人拉住。
“儿呀,你留下,我有话要说。”
沈伯爷就势坐到老夫人身侧,他们母子很久都没这样促膝长谈了。
“今日兵部侍郎府的老夫人登门拜访让我很疑惑,我与她没什么旧交,如何能请动三品大员家的老夫人亲自过来探望。我见她话语间都是对孙姨娘父亲的推崇,想必她父亲前途定是不错,都能躲过流放一劫,兴许以后真有大造化。”
“她还说了,卫国公犯的是死罪,定完刑就要秋后斩立决,弄不好那个驴脾气的慕北辰也要被罢官。你说咱家怎么如此命运多舛,养个孙女还要拖累全家,造的是什么孽啊?”
沈伯爷也郁闷了一天,他将自己在外面的遭遇讲给母亲听,俩人均是长吁短叹的。
“母亲,这要是普通的亲事,咱们退亲就一了百了,但御赐的婚事可推不得,您说这可怎么是好?”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忽然提议道:“我有个好办法,端看你配不配合。”
沈伯爷听罢来了精神,往母亲身边凑了凑。
母子俩低下脑袋,一通商议。
——
孙姨娘回到冰清阁便开始收拾行李,西亭伯爵府于她而言没什么好留念的,如今父亲终于起复,他一定会来接自己的。
高兴不过半刻钟,她又忧愁起来。
自己给人做过妾室,还进过乐坊司,父亲仕途才刚开始,这样的女儿会不会拖累他?
可谁愿意心甘情愿地一辈子做妾呢?
左思右想,她打算找沈云舒帮忙出出主意。
一方面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另一方面她素来机智聪慧,多一个人参谋总是好的。
孙姨娘先是来到嘉木轩,结果扑了个空,丫鬟们称小姐在梧桐苑,她转而又去往梧桐苑。
母女二人刚用完晚膳,沈承枫也喝饱了奶,正在榻上学直立行走。
不到一岁的孩子下肢力量不强,刚扶着小几站起来就一屁股坐回榻上,又气不过的还要站起来,他童真的举动逗得母女哈哈笑。
听到下人传报孙姨娘来了,曲氏和沈云舒对视一眼,而后就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
“给夫人和大小姐请安。”
曲氏笑着让她坐下,询问她近来过的好不好。
孙姨娘与之前并无差别,热络地回答曲氏的问话。
沈云舒见她神情不安,问道:“姨娘可是有话要说?”
孙姨娘叹了口气,讲出心中的疑惑:“夫人,我本是曲老夫人买回府的伶人,您和小姐不嫌弃我出身不好,一路帮衬到现在,我深为感激。今日我得知父亲已经被复职,即将赴利州路做防御使,心中思绪不定。跟您说句实话,我不想留在府里,也不想分您的宠,可我也知道父亲如果将我这样做妾的女儿带在身边,难免会遭人耻笑。”
“如今我是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想求您帮忙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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