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知和傅嵊是大年初一回来的。
周清和有身孕之后不太熬的住夜,就没有与大家一同守岁,她体力比之前稍差了些,也更容易觉得疲乏,纵然睡得迟些,但还是很快陷入梦乡。
这一回睡得不大安稳,纵使隔音很好,外头也会隐约传开喜庆的鞭炮声,半梦半醒之间,她迷糊着几次睁眼,天都没亮。
遂又昏沉着睡去。
梦里是纷杂的人声,周清和四处找寻沈晏知的去向,试图拨开人群,仓促观望。
无果。
她仿佛听到沈晏知的声音,就在身边,但无论如何,她就是找不到他。
心慌的感觉接踵而至。
“阿晏……阿晏,沈晏知!”
从梦里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四肢仍是软的,心跳的飞快,仿佛将整个人的牵系都承在心脏上。
身边有人凑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做噩梦了?”
周清和怔怔缓了片刻,模模糊糊从微亮的光线里分辨出现实时间,当即一把抱住身边人,偎入他怀里,神色惶急。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家那边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强压一夜的镇定在看到沈晏知时全数溃散,周清和声音迭起,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倒是惹得那人失笑。
“清和,你要我先答哪个呢?”
男人的怀抱是惯常的清冷,带着些许暖不热的寒意,却难得会予人心安。
周清和不说话,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脏的跳动,整个人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有没有事?”
她平静下来,数着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沈晏知,我其实很怕的。”
即便再是在人前保持镇定,保持平稳,保持从容不迫,但是在这一刻,她还是后知后觉的生出恐惧来。
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
从前只觉得孑然一身,不论是她周清和,还是沈晏知,都有各自的命数,各自的使命和责任,是生是死,自有天定。
但现如今……他们有了孩子,有一个血脉连接的生命,她就愈发惧怕往后要面对的东西,有了软肋,才生出怯弱。
“我知道。”
男人微叹着安抚着怀中的小姑娘,“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一切顺利。”
闻言,周清和一颗心骤然落下来。
也是,他是沈晏知。
他是沈晏知。
“去过医院了?”
伸手摸了摸这人冰凉的手背,周清和心头松快了些,笑着嘟囔:“傅嵊呢?我们还给你们两个留的饺子。”
“回来的迟,还在睡吧!”
“你弟弟手艺太差了,没想到你们沈家人教孩子,竟是都不去体验这些寻常乐趣的。”
周清和笑吟吟的嘲笑沈灼。
沈晏知看了她一眼,也勾起唇角:“沈家人都是没有乐趣可体验的。”
“嗯?”
周清和愣了愣:“什……”
“我们的存在,必须是有用才行。”
小姑娘沉默下来。
比起林家,很明显,沈氏门楣之内,是没什么人情味可言的。
这也是沈晏知性格之中有很大缺失的缘故了。
他在长成的过程里,除了他的母亲之外,压根没受过任何耐心的教导。
“清和,”沈晏知叹了口气,捏捏小姑娘的脸颊:“我们这样的人,谁不是一步步过来的呢?外头人看着再风光,不必为生计奔波,忍受劳作之苦,但其中龃龉,稍有不慎,丢的就是性命,每一步都是走在刀刃上的,又有谁能真正体会呢?”
周清和噘嘴,有些孩子气的不忿:“我本来可以不这样过的——”
沈晏知笑起来,“是,你本来可以不这样过的,我也可以。”
他们的命运,皆毁于母亲身故后。
周清和甩甩头,一骨碌爬起来:“今个儿是初一,我饿了,你要不要起?”
沈晏知摇头,神色困倦:“还想睡一会儿。”
周清和伸了个懒腰,毫不客气的凑近,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那我不吵你了。”
那人伸手摸了摸唇,磨牙道:“周!清!和!你又没刷牙!”
周清和做了个鬼脸,嘚嘚瑟瑟的往外跑。
身后是那人不放心的叮嘱:“别跑!走的慢一点,小心摔着!”
众人夜里都睡得迟,因此这个时间点都还没起,周清和在茶厅坐着,一面喝茶,一面翻着手机的消息。
“傅氏进去了三个人,这次怕是跑不掉了。”
“祠堂倒塌是人为动的手脚,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手法,在七年前一桩无头旧案里曾出现过,所以傅家这一回,八成逃不掉了。”
周清和看完之后,合上手机,眼眸抬起,闪过冷锐的光。
沈晏知的手笔,他是在彻底给傅嵊平了后患。
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他并非摆不平傅家,但是因为怕傅嵊难过,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傅家蹦跶。
也因此受过不少明枪暗箭,导致不少麻烦,更甚至因此受过伤。
但从没想过手段这样利落的将其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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