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左丽,没有湖泊,只有一声急过一声的电话铃声。
来电号码十分陌生。
因为来电太多,他把一些陌生的电话或者设进黑名单,或者拒接,免的浪费时间。从现在起他不敢再拒接电话,他已承担不起这个沉重的代价。
“你好。”
“叶飞,我是丽丽…左丽的妈妈…唔唔唔…求你救救丽丽吧…唔唔唔……”电话里一个陌生的女性哭泣着。
叶飞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他看了一下黑暗的宿舍,确定这不是梦。
“她怎么了,阿姨你快点说。”
*** ***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正照在左丽洁白无暇的脸上,与丈夫挤在另一张病床上休息的左夫人侧着头,怜爱的看着昏睡中的女儿,睡梦中的女儿是那么的平静、那么的美。
她在梦中一定会很幸福吧。
晨光中一只小蝇虫扑扇着翅膀在空中飞舞着,有如弹奏着生命的交响曲。
左夫人小心地从床上起身。
“怎么了?”身旁躺着的左光辉翻身坐起来。
“没事,有一只小飞虫别咬着孩子,你再睡会吧,都熬了一夜了。”左夫人拿过衣衫,打开窗户,哄赶着小虫飞了出去。这一会,她真是连只飞虫都不忍打死了。左夫人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丈夫忽然大惊失色,道:“老左,老左,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左光辉又翻身坐了起来。
你的头发,你的头发全白了。”
左光辉50多岁,却依旧有着一头黑发,这一夜过去,左光辉的头发全白了。
左光辉双手颓然地抚向头顶,些许白发应手散落,左光辉长叹一口气道:报应啊报应,如果能让女儿好起来,老天爷就算取走我的命也值啊。”
左夫人趴在丈夫的肩头唔唔地哭泣起来:“老左,你可不能倒下啊,你要是倒下了,这个家可就全完了。”
左光辉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叶飞那孩子能不能来?我们实在是对不起他啊。”
“会的,会的,那孩子心眼实,你没见小时候丽丽总爱叫他‘呆子,呆子’的么?”左夫人安慰着。
“唉,他那是实诚,可不是呆啊,这么实诚的一个孩子,我却那么对他,我心里是一万个愧疚啊。”
两人正在唏嘘着,门忽然被撞开,叶飞有如天降,正站在门前,气喘吁吁地问道:“叔叔、阿姨,左丽,左丽怎么样了?”
“孩子,你是叶飞?”左光辉夫妇又惊又喜,他们以前见过他,只是那时他还是个孩子,现在却是个壮实的青年。
左光辉老泪纵横,他没有料到叶飞来的这么快,从打电话到现在不到六个小时他就赶到了。要知道西凉到西京可有六七百公里的路程而且是夜路啊,可以想像叶飞是怎样的一个速度。
“叶飞你的鞋!”随后门外又大汗淋漓地冲进来一个人,手上还提着一只鞋。
左光辉夫妻这才发现叶飞光着一只脚,原来跑的急连鞋都跑丢了。
“阿姨叔叔好,我是左丽的同学何保国。”何保国把鞋扔到叶飞跟前。
此时叶飞早已坐到左丽床前,他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满眼的爱怜:“左丽,我来了,再也没人能欺负你。”
左夫人捂着嘴又哭了起来。
左光辉则背转身去,两行浊泪顺流而下。
也许在叶飞的眼里,他根本不配做左丽的父亲。是的,他不配,他只是一名被利益熏心的官僚罢了。
何保国张了张嘴,想提醒叶飞把鞋穿上,却终于没有说话,而是无声地退出房去,他很明白这个时候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索性丢下叶飞,找地方休息去了。
从看到左丽躺在病床上的一瞬间,在叶飞的眼里,这个房间,这个世界就只有左丽一人。
她躺在床上睡着,神情安详,她历尽折磨,终未能在醒着时获得幸福,那就在睡着时幸福吧。
叶飞就这么看着她,她是那么的美,像睡着的白雪公主。
多少次强迫自己在心里放下她,以为放下了,以为忘记了,可从接到左母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就像中了她的病毒,立即复制出无数的她,心里塞的满满的,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让何保国开着车载着他一路狂奔,他还认为太慢,不断地咒骂何保国的破车破技术。
何保国被骂急了,一边开车,一边毫不留情地与他对着骂,让他滚下车走着去西京。
后来叶飞就像喝醉了一样的哭,哭左丽,哭齐明、哭何保国、哭他们一个一个地离开他,让他一个人在官场中孤独。
现在终于见到左丽,她闭着眼睛熟睡着,鼻翼轻微地一张一合,整个人是那么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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