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仁用手稍微搓了两下,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确实是一个字,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半个字,露出来的部分,看起来是一个“弓”字。
但是这个“弓”字明显比较细,根本不像是一个完整的字,何仁很快就想到了,这是一个人名款,这个人应该姓“张”。
元末明初,姓张的雕漆工匠,手艺不错的只有张成和张德刚两人,他俩是父子关系。
按照鉴宝眼提供的年份来看,这个剔黑盒子,应该是张成所作。张成此人雕工圆润,藏锋清晰,堪称一代雕漆巨匠。
张成的作品颇受明成祖朱棣的赏识,还将他的儿子张德刚招入营缮所做官,算是子凭父贵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
张成的雕漆水平,在元朝算是最顶尖的。而小日子的人特别崇拜中国文化,所有便有小日子的使臣,到张成家里采购了一批雕漆,准备作为贡品,进献给中国皇帝。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批贡品送过来的时候,元朝已经覆灭了,辗转到了朱棣手中,朱棣看过之后惊为天人,便想将张成调入御用漆器作坊果园厂任职,结果一找才发现张成已经过世,这才轮到张德刚入朝为官。
张成最擅长的是剔红,不过存世作品极少,价值数十万到数百万不等,剔黑的作品是一件都没有。
所以何仁才这么激动。
而且“弓”字是明显的阴刻,还特意藏在盒子内部最外围,肯定有说法,何仁已经开始在脑海中编故事了……
故事可以慢慢编,先把东西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何仁把印章和盒子都放在地上,“老板,我都要了,请个价吧?”
老板直接明牌了,他觉得以何仁的眼力,没什么忽悠的必要,“印章是晚清民仿的,价值五千,印泥也是晚清的,但是我没保存好,也就几百块钱。这样,印泥跟盒子算我送你的,你直接给我五千吧。”
何仁强心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给老板扫了五千块钱过去,然后拱了拱手就准备离开。
“东西也买了不少,我们就先撤了,生意兴隆。”
老板也拱了拱手,没有追问何仁的看法,在他的视角,这两件东西真不是漏。
可是熟悉何仁的人就不会这么想了。
张诺替宝友发问,“买椟还珠?”
何仁一怔,“你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张诺也愣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压低了声音,“这盒子是件好东西?”
何仁一拍脑门儿,他让张诺给套路了,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算是个好东西吧,不过还不能确定,我们找个地方看看。”
魏瑞祥和周转也惊了,他们根本没看出来这个盒子有什么特别的,不过现在也不好问,只好跟着何仁找地方先歇歇脚。
不多时,几人就在二楼找到了一个刚开门不久的茶馆。
说是茶馆,其实也是一家古玩店,专门卖书籍字画的,可能是生意不太好,也可能是店面实在太大,老板想要分摊一下成本,就在屋里摆了七八张桌子,顺便卖卖茶水和糕点。
现在还不是高峰期,茶馆里面没什么人,几人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又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样茶点。
等东西上齐,何仁才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桌面上,魏瑞祥忍不住低头查看,可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什么东西。
何仁乐了,把里面的印泥都倒了出来,又从包里掏出湿巾,开始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
边擦何仁边腹诽,那个老板是真不会保存印泥,都化了。不然何仁才不舍得用湿巾擦呢……
七百多年前的雕漆,真不一定能经受得住。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那半个“张”字,也露了出来。何仁此时才看清,原来是合理里面的漆掉了几层,不然这半个字也不会露出来,看来张成当时藏得很深呐。
因为雕漆可不是简单刷一层漆就行了,而是要在胎骨上反复刷上多层漆,少则一百多层,多则两三百层,必须形成非常厚的漆膜,才方便雕刻。
制作雕漆的“火候”非常难以拿捏,如果干透了就雕不动,如果不太干,又容易沾刀。所以必须在既不沾刀又不脆的时候迅速制作而成,因此给工匠留出的时间并不充裕。
而张成这个人名款看起来是在多层漆的中间位置,雕刻起来就更加麻烦,说一句鬼斧神工一点都不为过。
“啊!这是……”
魏瑞祥惊讶地拿起盒子,差点把脑袋都塞了进去,半晌,才试探性地问道,“张成?还是张德刚?”
何仁微微一笑,“看雕工,我认为是张成。”
“他做过剔黑?”魏瑞祥愕然,又拿起来端详了半天,“还真像是张成的雕工,这可不是个了不得的发现。何老弟,你又捡大漏了!”
宝友们自然是一头雾水。
“张成是谁?刘罗锅的管家?有个兄弟叫刘安?”
“捡大漏?又是黄花梨的?”
“主播怎么老能捡到大漏?难道是天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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