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衿颤颤巍巍拿出针来,他从来没觉得手指这么僵硬过。
背后的审视又是那么凝实。
阮蔚一手掐着诀,一脸关切的望向他,“怎么了?”
池衿努力深呼吸,“没事,请……阮道友让一让,挡着烛火了。”
他心态快炸了。
哪有人一边掐着能要人命的诀一边问人怎么样的啊!
“不够亮?”
阮蔚目光侧向他,状似疑问道,“还不知道苍令道友是什么灵根呢。若是火灵根,不如打个灵火、更亮堂些如何?”
池衿面无表情,但是听话;他抬手,还当真打了个灵火出来。
火苗呈幽蓝色,很是新奇。
灵火窜起的一瞬间,阮蔚笑了。
正在偷瞄的常怀瑾惊讶,“咦?他的火怎么是蓝色的?”
“别管,那是别人的个性。”
萧玄同捂住了常怀瑾的嘴,通州人花样可多了,区区一个不一样的焰火颜色算什么。
池衿:“……”
通州的火灵根的灵火大多数是橙色、红色、黄色之类的暖色,魔族那边则是黢黑色的魔火。
池衿不是正统灵族,自然打不出颜色正常的灵火。
不过这世上如他这般血统的人太少,见了的人只会觉得他功法特殊,自然也不会知道这其中区别。
而提出打火这要求的师姐有些奇怪。
池衿悄悄去看她神色,却忽然与阮蔚对上了眼,他忙不迭移开视线。
阮蔚心下更确定了几分,她微笑着单手鼓掌,“亮多了,衬得道友肤色更白。”
单手怎么鼓掌?
她每一掌都落在了常怀瑾肩上,啪啪作响,这怎么不算鼓掌呢?
说完,阮蔚皮笑肉不笑。
爱玩,多玩,会玩。
熟悉阮蔚的人都会知道,她有些生气了。
背对着她的池衿听了却耳际泛红。
萧玄同,“……”
师妹,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冒昧……啊呸,这么暧昧吗?
…
床榻上的握瑜额角有汗,面色却没有原先那般陷入梦魇似的恐惧了。
池衿扎完针,几乎是满头大汗。
无他。
只是阮蔚时不时提出些什么东一脚西一撇的问题来,池衿一面凝神扎针一面还得分出精力去应对她的提问。
最后,阮蔚满意的拍拍他肩,她那掐着诀的手也终于松了。
她夸了夸,“年轻就是好,手不抖心不跳的。”
阴阳怪气。
池衿确信,阮蔚就是在阴阳怪气他。
但他百思不得其解,先前都还好好的,今晚二师姐怎么忽然就对自己阴阳怪气起来了?
池衿拧着眉,正不知如何作答。
常怀瑾永远读不懂氛围,他疑问,“师姐,为什么说心不跳,那不就死了吗?”
阮蔚轻笑,转过头来,她人偶般精致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些兴味。
阮蔚说,“你想知道?”
常怀瑾刚想点头。
萧玄同下意识抓住人胳膊,“别,三师弟,今夜适合练剑,我们一起出去探讨剑法吧!”他也不管常怀瑾挣扎,一把将人架起就拖出门去。
死气,阮蔚刚刚绝对是想让常怀瑾感受感受心不跳的死气!
阮蔚侧目,放任萧玄同将常怀瑾救走。
她顿了顿,起身替床榻上的握瑜拭了拭汗。
每每对上阮蔚,池衿都会没有那么自如。
他这位二师姐太聪明,她总是一语成谶,一眼辨真假。
“苍令?”
阮蔚轻唤,她偏头,“你是苍山人士?”
池衿还呐呐立在床前,他与阮蔚一时靠的有些近,他抿着唇点头,“嗯,苍山。”
“那儿漂亮吗?”
阮蔚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池衿甚至反应了两秒,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哑,“漂亮的,满山都是雪,冬日时……是很漂亮的。”
提起苍山,池衿不得不回想起他前世死前。
他被傅弈的剑钉在了苍山谷底,那时他已没有太多力气,嘴里大口大口的向外涌着猩甜的血,他躺在谷底,渐渐暗淡的眼眸最后只印着漫天纷飞落下的晶莹雪花。
池衿不服,他并非打不过那小子。只是那个瞬间,也是他卜算了成千上万次而所求的。
于是,幽蓝色灵火如残蝶般坠落下去。
火灵根是不喜欢雪地的。
池衿自然也不喜欢。
“我觉得不好看,”阮蔚踮脚拍了拍池衿脑袋,她笑容中有几分明悟,“我们蓬莱山上的雪,比苍山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池衿恍惚了瞬,这时的阮蔚好像与前世他与二师姐初见时的面容渐渐重叠。
阮蔚说,“明年,我带你去看。”
说完,她就把迷迷糊糊的池衿推出了门,叫了路过的一个下人带他去客房歇息。
院子里那两也被阮蔚骂回了房间休息。
-
仅仅隔了一日。
阮蔚不得不解开了她对系统的单方面屏蔽。
阮蔚轻声呼唤:“救救?”
系统立即回应,电子声里满是崩溃:【干什么?!不是要做变态吗,你去做啊叫我干什么?我根本管不了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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